第332章 那就是她
薑佳寧叫馮姨先領著囡囡去洗漱,再去吃點早餐。
她獨自一人站在窗台前,眺望著蒙蒙亮的夜景之中,那天邊的遠山黛影,有一縷黎明的陽光從那天際漸漸地探了出來。
今天。
他要結婚了。
……
樓下,化妝造型團隊已經在幫徐詩穎做造型了。
外人完全不知道徐家就在這短短的一個晚上發生的事,在化妝做造型的過程中,極盡讚美之詞。
徐詩穎沉溺在這樣的誇讚和讚美之中,心裏飄飄然,也將徐盛尚且還沒有回來的事情給拋之腦後了。
她坐在高清的落地鏡前麵,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覺得自己就是這世間最美的新娘。
徐振海經過三個小時的鎮定安眠,此時老管家在門口守著,也還在睡眠之中,家庭醫生郭醫生在一旁守著。
就在這時,從走廊上傳來了一聲急似一聲的腳步聲,催促著一路上了樓梯。
老管家匆忙起身,在人上來之前就先抬手止住了對方。
他壓低聲音道:“急什麽?老爺還在睡覺,你有什麽事情小聲說,吵嚷什麽,不知道規矩?”
傭人一口氣差點沒有喘上來,“不好了!大少奶奶的車發生了事故!”
老管家差點沒站穩,“什麽?什麽時候?”
就在半個小時前,距離綁匪提出的交易地點不過一公裏的馬路中,發生了一起事故。
有一輛黑色越野車在單行道逆行,杜清齡的車險些撞向車輛,緊急打了方向盤,車頭猛地撞向了單行道側的護欄上,車頭撞毀在街邊商戶的磚牆上,造成損傷。
老管家聽了這話,也是一時間驚的說不出話來。
這……
“這是……回來的時候?”
“對,大少在副駕駛。”
“人現在在哪兒?”
“救護車趕到了,人已經送去醫院急救了。”
老管家聽了心驚膽戰,也不敢自己擅自做主,就先遣了人去告知徐匯夫婦和徐詩穎。
徐詩穎在得知後,愣怔足足有半分鍾。
“什麽?車禍?怎麽可能?!”
樓梯上的薑佳寧腦袋裏嗡了一聲。
車禍?
徐詩穎身上的婚紗也都顧不得脫去,拎著裙擺就跑到了主樓裏來。
徐匯夫妻已經來到了。
徐詩穎:“爺爺呢?”
徐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詩穎,你這婚禮要不然……就算了吧。”
徐詩穎:“憑什麽我要算了?綁匪現在這就是想要滅口吧!”
外麵的嘈雜聲,將在睡夢之中的徐振海終於給驚醒了。
他叫老管家進去,詢問過後才知道杜清齡在回程的時候發生的這樣的事情。
“這是警方那邊給提供的監控錄像照片。”
監控錄像之中,逆行衝向杜清齡的那一輛黑色越野車,就是和那輛劫走徐盛的綁架車一樣。
牌照是被塗抹遮掩的,看不出來車牌。
“警方那邊查了監控,在上高速的一段路的監控盲區棄了車,查了一下,車內的所有指紋都已經被擦幹淨了,是一輛套牌車。”
徐振海安排說:“先叫人去醫院裏看看兩人傷勢,詩穎,你繼續妝造,不要驚動薛家那邊,一切照舊進行。”
徐詩穎:“那我爸爸……”
老管家說:“大少的替身已經找好了,在露過背影之後就會離開,不會有人發覺。”
徐振海說:“嗯,阿盛的角色由我來替代。”
能有徐振海取代徐盛,這代表著更加無上的權利,更加是確定了徐詩穎這唯一的徐家繼承人的身份地位。
徐詩穎心裏雀躍,徐振海可比徐盛要更加有分量,會給她的婚禮增色不少,可麵上卻還是露出擔憂之色:“可爺爺,可您的身體能撐得住麽……”
徐振海擺了擺手,“無妨,我吃了藥又休息了一會兒,一場婚禮出席,也還不在話下。”
就在這時,嘭的一聲。
門已經先從內打開了,有一道身影衝了出去。
衝出去的人是薑佳寧。
薑佳寧手裏拿著的老管家剛才拿著警方提供的照片。
照片之中,正是那一輛套牌的黑色越野。
她一路狂奔向停車場,上了一輛車,踩下油門就朝著醫院轟了一腳油門衝了出去。
她腦子裏不斷地回想著的是在杜清齡離開前,她對媽媽說的最後一句話。
薛凜安。
她甚至因為是薛凜安而完全放鬆了警惕,放心的叫杜清齡去,她覺得沒有危險。
若是杜清齡有什麽差錯的話……
那就是她……親手斷送了媽媽的性命。
衝進了醫院內,她直接就跑到了急診手術室那邊。
手術室裏麵已經空了。
她匆忙拉住了一個護士,“剛才出車禍送過來的那女人呢?手術結束了麽?人在哪裏?”
護士打量了她一眼,“你是家屬?”
薑佳寧機械的點了點頭。
護士說:“路上就已經沒了呼吸,已經推到太平間了。”
薑佳寧腦子裏空白了一瞬,向後退了兩步,抵著牆麵才勉強叫自己站穩。
推……到太平間了?
這個時候急診手術室很忙,護士也沒有和對方說太多,就去值班室打電話了。
薑佳寧腳步機械的朝著那太平間的方向挪動著腳步。
【路上就沒了呼吸。】
【推到太平間了。】
薑佳寧不知道自己現在該作何動作。
她沒了爸爸,沒了姐姐,現在又沒了媽媽。
就算杜清齡總是對她進行說教,又總是對她不夠關愛,她也還是想要媽媽能站在她的身邊。
現在,她真正的成了一個人。
這個世界上最後一個和她有血緣關係的親人也走了。
媽媽也走了。
她站在那太平間門口,停住了腳步。
僅僅是一門之隔,她卻沒有了進去的勇氣。
腦子裏還是一片空白,她感覺不到任何醫院裏的溫度濕度,甚至嗅不到醫院裏的消毒水氣味,視覺之內,全都是一片白色茫茫。
太平間內,那白光照的遮蓋屍體的白布都慘白的刺眼,她眼前瞬間就黑了一下,她手扶著牆麵,才能免於摔倒。
停頓了有一分鍾,她才緩緩地朝著那太平間內走去。
腳步像是上了發條,每一步都卡著那卡槽,艱澀困難,是心底的意誌力在支撐著她向前,再向前。
太平間內,此時隻有一具屍體。
她走向那屍身,就這樣站在旁邊,低頭望著那白布蓋在人身體上的起伏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