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皮
接吻讓兩人的呼吸都灼熱而急促,交纏在一起,這暖色調的燈光,都染上了些許欲的味道。
薑佳寧的生理反應無法去遮擋,可她的眼神裏,卻是一片清冷的霜雪。
移開唇,嘴唇之間隻隔著一層薄薄的紙的距離。
薑佳寧閉了閉眼睛。
她推開他站起身來,抬手去解自己身上睡衣衣扣。
衣服一件一件在他的麵前剝落下去。
薛凜安的眼底染上了一片血色,眸光顫了顫,“寧寧……”
“寧寧。”
男人暗啞的聲線,喚著她的名字。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卻是在這種場合下。
她光著身體站在他的麵前,每一寸肌膚都是緊密貼合過的,在夜光下泛著透亮的光。
“你不是知道了麽?你看過照片的,我身上的這一身皮,都不是我自己的,”她去翻自己的手機,手機裏,赫然是曾經的她,身上留下的那些醜陋至極深淺不一的疤痕,她拿給他看,就算是眼睛打了馬賽克,依舊感覺到這個隻穿著純白內衣褲站在鏡頭前的少女那驚懼膽顫的不安。
“徐振海叫我去做皮膚美容,說可以恢複成原來的模樣,我去了,我一點猶豫都沒有,你是不是覺得我自私又虛榮,又想要留證據去打敗徐詩穎,卻又不想在自己的身上留下醜陋的疤痕。”
那時,她心智尚未成熟,徐振海也就是抓住了少女的心事,向她拋出了橄欖枝。
想要變美,就要付出代價。
那代價,是她失去了最重要的證據。
那代價,是她忍受著術後三個月的疼痛。
“我現在也該感謝我這一身皮囊,不是麽?”薑佳寧說,“不是因為我這一身皮囊,你也不會看上我。薛凜安,我以前是為了我自己,現在不是,我還為了我爸爸,我要讓害死我爸爸的人付出代價。”
包括你的爸爸,薛凜安。
她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那一股涼意,一直從腳底心向上蔓延,她走過來,推著薛凜安的胸膛,隨著男人,跨坐在他挺括的西裝褲上,摟著他的脖頸去親他的唇。
薛凜安沒動。
他的手放在沙發扶手上,緊握成拳。
她滿眼遍布著紅血絲,是仇視,更有說出口之後的放鬆。
薛凜安看著這雙眼睛,忽然想起她在民宿的那段時光,那時,她每每等待著他,期盼著他,眼睛裏是含著光帶著笑的。
可現在,什麽都沒了。
空的像是兩個洞。
在她的唇再度吻過來,他卻別開了臉。
唇瓣輕輕印在了他的臉頰上。
薑佳寧笑了一聲。
這笑聲,聽在薛凜安的耳中,是嘲笑。
“這不正是你想要的麽?”薑佳寧問,“薛凜安,是你誤會了,我們一直都隻是身體上的交易,別把你的愛看的太偉大。”
她的手覆上他的皮帶,皮帶扣解開的那一瞬,男人抓住了她的手腕,扯開了她。
薑佳寧向後退了兩步,後腰抵在桌邊,勉強才穩住了身體。
薛凜安看向她的目光,是從未有過的冷,“在你眼裏,你就是這樣看你自己的?”
薑佳寧反問:“不然呢?”
不然呢?
薛凜安瞳孔縮了縮。
薑佳寧說:“之前是我戀愛腦,這讓我上頭以為就是愛情,給我我自己錯覺,抱歉,也給了你錯覺。”
她頓了頓,“也謝謝你為我做的這一切,犧牲你自己的婚姻去娶徐詩穎,說出來,好像是有多偉大一樣,”她低首哂了一聲,“你爸爸不僅還活著,還給你生了一個弟弟一個妹妹,薛家就像是一個大……”
她的雙手在半空中畫了一個圓,“大蛋糕,本來都是你一個人的,可現在多了一個,兩個,三個來和你搶。”
所以葉芷瀾才會看中徐詩穎。
也隻有和徐家聯姻,也才會鞏固薛凜安的地位,才能保證薛家的繼承人的歸屬權。
這種道理,她都能想得明白。
“那你覺得我是為什麽要和徐詩穎結婚?”薛凜安說。
薑佳寧揚起精致小巧的下巴,用手指在他的心口處點了點。
“為了你自己呀。”
薛凜安朝著她走過來,他直接雙手托著提起她的腰,讓她坐在了後麵的桌子上。
“好,如你所願。”
他用力的封住了她的唇,堵住了她這張嘴,以免她說出來更難聽的話。
……
全程,薛凜安都沒有脫去身上的西裝,衣冠楚楚。
結束後,薑佳寧從桌上癱軟下來,手肘撐在地麵上。
男人後退了一步。
他撫著身上的西裝外套,將上麵的微微褶皺撫平,俯視著她,瞳色是沉浮的黑,聲音是克製下的冷顫,“好,我同意,我們分手。”
男人說罷就轉了身,薑佳寧在地麵上抵著手指,抬頭望過去,隻留下了男人的背影。
她撐著手臂從地上起身,幾次手臂酸軟的都撐不住身體。
扶著桌麵,再撐著牆麵,緩緩地一步步的走向浴室。
結束了。
和她想象中的一樣,結束的平平靜靜,除了最後的肌膚之親。
可為什麽……
她還是疼呢。
渾身上下疼的厲害,心髒也痛,痛的像是有綿密如牛毛的針,用力的刺進去,再拔出來,再刺進去。
她站在淋浴下,緩緩地蹲了下來,抱住了自己的雙腿。
花灑的流水從澆透了她的發絲,水流遍布麵頰,淌落在嘴角裏,鹹澀難耐。
……
走廊上。
當薛凜安走出去的那一瞬間,剛好是有一個女傭在外麵。
她驚的完全呆在了原地,甚至連轉身都給忘了,就這麽直勾勾的盯著薛凜安從走廊上經過,周身散發出來的戾氣,足以叫這個女傭心生怯意。
她剛才一直在走廊上,這位……大小姐的未婚夫,是什麽時候進去薑小姐的房間裏的,又在裏麵呆了多長時間?
就在這時,徐詩穎從樓梯上下來。
徐詩穎已經找了薛凜安有半個小時了。
她打他的電話沒人接聽,可去問了門口的保安,也不曾看見薛凜安出去過,人肯定就還在徐家大宅裏麵。
她看見在走廊上的女傭,就問:“你看見薛少了嗎?”
女傭的眼神有幾分驚懼,目光不自覺的就朝著旁邊那房門看了一眼,又慌忙搖頭,“沒有。”
身為這大宅門之中的女傭,她深知什麽該看見該,什麽不該看見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