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法槌
薛凜安抽出手來,去端桌上的茶盞,淺抿了一口,隨口問:“畫展怎麽樣了?”
“我請了A大的宋教授來幫我過眼,宋教授推薦了張院長,”徐詩穎又親昵的去挽他的手臂,“你能不能幫我跟張院長打個電話呀?張院長可是業界大拿,光憑我請不來他。”
“徐爺爺的麵子都不給?”
徐詩穎:“我不想搬出爺爺來,打擾到爺爺的清修。”
徐老爺子早在八年前起,就已經開始搬入寺廟中去清修了,徐家公司有老大徐匯擔當,對內是有老大媳婦兒掌管著這個家。
薛凜安挑了挑眉,“那五年前的事是怎麽回事?”
那個時候,一直清修的徐老爺子忽然回了家,隨即,徐家震動,徐詩穎出了國,徐盛被下放到南方的分公司裏去,而管著公司事務的老大徐匯也受到了相應的處分。
徐詩穎的眼神波閃了一下。
她笑了一下,“爺爺那個時候是聽一直給他講經的大師說,徐家有個災星,就叫晚輩們都盡量避一避。”
樓梯上,杜清齡笑了起來。
“災星?我怎麽沒看見。”
徐詩穎對上杜清齡,臉上的笑收斂了下,眼神中是毫不掩飾的對這個後媽的厭棄,對杜清齡的話沒有要接話的打算,就這樣尷尬的晾了她幾秒鍾。
杜清齡也沒什麽特別的反應。
她看向薛凜安,“薛少,我們借一步說話?”
薛凜安放下手中茶盞,“借一步。”
馮姨主動過來來推薛凜安的輪椅,被杜清齡抬手擋了一下。
“讓我來吧。”
杜清齡上前一步,推著薛凜安去了花廳。
馮姨沒進來,就守在花廳的門口。
徐詩穎看著那兩人的背影,心裏不由得疑惑。
薛凜安和杜清齡之間有什麽話。
難道是因為……薑佳寧?
可是她並沒有聽說過,在她離開的這幾年裏,薛凜安曾經來到徐家找過杜清齡。
……
杜清齡也沒想到。
即便是現在麵對著這個年輕人,她也依舊是看不透他。
“薛少,有話就請直說吧。”
花廳內,是一片清新淡雅的花香。
四麵擺放著幾個新鮮的花籃,花瓶內也插著嬌豔欲滴的鮮花,即便是窗外寒風凜冽,在室內的花束卻是爭奇鬥豔。
薛凜安目光掃過在桌麵上擺放著的一盆小型發財樹,才緩淡的開口問:“囡囡呢?”
杜清齡微微一怔。
“在樓上。”
薛凜安從口袋裏摸出來一張名片來,遞過來。
杜清齡接過來,看見上麵是“兒童心理醫生”。
她蹙眉,攥著硬質名片的手指就已經是多用了幾分力道,“不知道薛少給我這個是為了什麽?”
薛凜安:“我覺得徐夫人應該是用得上的。”
杜清齡:“薛少,你很失禮!”
她的聲音拔高,眼神也帶上了幾分冷凜。
薛凜安倒是不喜不怒,拿出手機來,翻了一段視頻,“徐夫人看一下這個。”
杜清齡沒有接。
薛凜安就拿著手機,點開了播放鍵。
這是一段截取的視頻錄像,一輛麵包車在視頻中央緩緩停了下來,然後一個蒙著頭穿著白色裙子的小女孩從裏麵跌撞了出來。
杜清齡的瞳孔猛地放大,用力的攥緊了自己的掌心。
視頻播放結束。
那跌撞跑出來的小女孩又被拉到了車內,車輛開走,在這條街上,甚至沒有激起哪怕是一點波瀾,路燈的光都沒有絲毫閃動。
杜清齡看完這段視頻,已經恢複了冷靜。
薛凜安收了手機。
杜清齡:“我覺得,薛少手裏這段視頻,不應該是給我看,而應該是報警去拿給警察。”
薛凜安:“嗯,是應該那給警察,已經拿了,不過……”
他頓了頓,“不是我報警的,而是你的女兒,薑佳寧。”
試探和反試探,均無果。
但是彼此心裏也都是明鏡似的。
等到薛凜安離開後,杜清齡就回到了房間內,馮姨看著杜清齡很差的臉色,走過來幫她捏肩。
“夫人,薛少說了什麽嗎?”
“他查到了囡囡。”
杜清齡閉上了眼睛。
馮姨心裏也是一個咯噔。
“不過……我看薛少也不是來借此機會來威脅您的,應該沒什麽……”
杜清齡撐著額頭,“叫薑佳寧辭職,她必須要離開。”
離開捷宸,離開薛氏,離開徐家,離C市遠遠的,離開這個旋渦中心。
杜清齡說著,就去翻找手機,要給薑佳寧打電話,“叫她盡快結婚,結了婚就走,永遠都不要再回來……”
她匆忙的翻找手機。
可越是慌張,就越是混亂。
她驚疑下,將桌上,**的東西都扯落在地上,一雙眼睛裏含著血紅,“手機呢?我的手機呢?!”
馮姨急忙走過來,一把將杜清齡的肩膀按住。
“夫人!你冷靜一下!寧寧現在沒事……”
杜清齡搖著頭,她劇烈的喘著粗氣,“叫她走,叫她滾!誰叫她來的?!我沒有叫她來……”
馮姨拍著杜清齡的背,“是,是的,不是夫人叫寧寧來的。”
不是杜清齡。
卻是徐盛借杜清齡,以直係親屬身份去福利院,為薑佳寧辦了手續。
她從樓梯上拾級而下,耳邊是徐盛的話:“給你一個驚喜。”
她意外的看見了,站在這金碧輝煌的大廳之中,那瘦削的女孩子的身影,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眼神裏爆發出十分的欣喜,“媽媽!”
那一聲“媽媽”,就像是她棄她離開的時候,她聽著街上飛奔而來的腳步,那撕心裂肺的“媽媽”,喚到她的心裏。
可她不能回頭。
隻能硬起心腸來。
就像那時,即便是時隔多年,再次見到自己的親生女兒,也隻能是如麵癱一樣,對女兒的到來,冷淡至極。
過了一會兒,杜清齡才慢慢的恢複過來。
她將名片丟進垃圾桶裏,閉了閉眼睛,“馮姐,你知道麽,昨晚我夢見江赫了。”
杜清齡慘然一笑。
“他怨我沒有照顧好我們的女兒,他說我變了。”
那她還能如何呢?
她猶記得,她見他的最後一麵,是在那法庭之中。
她的老公江赫,站在被審嫌疑人席上,法官威嚴的聲音隨著法槌落下,仿佛擲地有聲。
【江赫因犯強間罪,犯罪情節惡劣,認罪態度極差,根據《刑法》第二百三十六條規定,處二十年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