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賞畫

她可以的。

她家王爺從前不應該被桎梏在輪椅上,如今更不應該被捆綁於後院府邸之中。

他是天上的雄鷹,而自己也不是他的累贅。

他們可以並肩而行。

似是想到些什麽,她的嘴角揚起一抹甜蜜的笑容。

“王妃,你還沒怎麽逛過夷陵城吧,不如趁此機會好好地出去逛逛?”飛羽看得出她心情不好,主動提議。

“你以前逛過嗎?”

“來過的,當初皇上將徐州分封給王爺,逐弈那時候還不是侍衛統領,我跟他一起來的。”

明白她的一片苦心,甄汨珞笑吟吟地應下。

次日午後,從小路送走秦臨淵後,甄汨珞就讓車夫順著飛羽的指引在夷陵城閑逛。

一個月前剛到這裏的時候,百姓們在災難之下渾渾噩噩,惶然無措。

短短一個月,這裏仿佛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百姓麵上有了笑容,對生活有了期盼與希翼。

就在此時,甄汨珞注意到一家書局門口正站著一名碧衣姑娘。

那姑娘有所察覺,緩緩轉過身來,麵上浮現出一抹訝然,隨即有些欣喜地走上前,“臣女沈攸寧參見王……”

她還未行完禮儀,就被甄汨珞伸手虛扶起身。

“沈姑娘免禮,在外喚我秦夫人即可。”

甄汨珞差點不記得這個姑娘,但是記得她的名字,徐州總兵之女沈攸寧。

沈攸寧一雙清澈的眸子眨了眨,乖巧道:“秦夫人。”

“秦夫人今日也是來無憂堂賞畫的嗎?”

“賞畫?”甄汨珞好奇地問。

沈攸寧一聽,便知她並不清楚,於是將無憂堂的來曆緩緩道來,“無憂堂是夷陵城一家有名的書局,是先帝二年的探花郎蘇行之晚年辭官歸鄉所創,行遠先生善書畫,尤其是畫得一手極佳的花鳥圖。”

“秦夫人是第一次來徐州可能不知道,無憂堂在十年前就會每年二月、六月、十一月舉辦一次賞畫,據說今年的壓軸正是行遠先生在先帝十八年所繪製的《寒秋菊》。”

行遠是著名畫師蘇行之的小字。

兩人說話間,身邊已經路過幾名衣著各色的姑娘,她們並未認出甄汨珞,隻是紛紛與沈攸寧打招呼。

“秦夫人,您可要進去看看?”沈攸寧問。

“好啊。”甄汨珞唇角噙著一抹和煦的笑意,在沈攸寧的引路下走進無憂堂。

無憂堂本是一座書局,院中前後並列兩座小樓,中間相隔一條小湖與花園,前院專供男子活動,而姑娘們大多選擇去後麵的小樓。

此處已經聚集不少姑娘家,圍著一幅幅書畫點評說笑。

為襯托今日的主題“菊”,無憂堂的主家特意在樓中擺放了各色的**。

“孫姑娘,淩姑娘,孟姑娘……”沈攸寧一一與幾名熟識的女子打招呼。

“沈家姐姐,你來晚了,我們正要去二樓看白姑娘她們比試。”被稱作孟姑娘的人說罷,親親熱熱地挽起身邊友人的胳膊向二層走去。

二樓之中,一名梳著雙平髻,身穿百褶花鳥襦裙的姑娘正與另一名藍衣女子相對而坐,兩人麵前各自擺著筆墨顏料,周遭圍著好幾人,悄悄地評判書畫。

聽沈攸寧介紹,左邊的女子是白知府的嫡長女,名喚白惜湘,右邊的藍衣女子是夷陵城通判之女,喬名姝。

白惜湘驟然聽見沈攸寧的名字,目光不由得有些緊張,手下的力道增大。

不到一刻鍾的時間,兩名女子都相繼放下筆。

“喬小姐畫的寒菊真好,層次飽滿,華而不奢。”沈攸寧讚道。

“我覺得白小姐的十丈珠簾也不錯,技巧細膩,栩栩如生,飄逸靈動。”

……

小姑娘們各執一詞,看法不同。

“秦夫人,您有何看法?”沈攸寧若有所思地問。

甄汨珞卻搖搖頭,語氣平淡,並不感興趣似的,“你們比試,我就不做評價了。”

一眾人被沈攸寧這一聲“秦夫人”吸引過去,一道道探究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心中暗暗好奇這位夫人的身份。

這位夫人的夫家姓“秦”啊?

秦可是魯國國姓,難不成這位夫人是宗室之人?

她們又暗自搖了搖頭,徐州數得上名的宗室除先帝時期的寧王之後,好像就沒有別家了,但那位老寧王僅有一女,後來嫁入會陵城的薛府,眼前這位夫人不到雙十年華,顯然對不上號。

等等!

夷陵城中還有一位“秦夫人”,不會是那位吧?

率先反應過來的女子神情一凜,目露敬仰之色。

難怪沈大小姐親自帶領人家進來,感情是慧眼識珠,早知道她們也在門口磨蹭磨蹭一會!

白惜湘的眼神從看到甄汨珞起就有些不對,她生怕王妃因為上次宴會的事情對她有所不滿,借機打壓,誰知對方根本沒有摻和的意思。

沈攸寧好書畫,此時一雙眼眸緊緊看著兩份畫卷之上,半晌之後才開口說道,“白小姐,我覺得你這幅畫到最後點蕊的時候心神急躁,下筆太重。”

白惜湘臉色微微一變,她也算夷陵城有名的才女,一點都不比沈攸寧差,她憑什麽質疑自己?

“王、秦夫人,您覺得呢?”白惜湘咬了咬唇瓣,看向甄汨珞。

既然王妃沒有因為母親的事遷怒自己,那她也應該看得出自己和喬名姝誰畫的更好吧?

甄汨珞挑了挑眉,沒再推拒,“我更喜歡喬小姐的寒菊。”

她畫作的一般,但品鑒還是懂幾分,白惜湘技巧嫻熟確實不錯,卻少了幾分味道。

今日看來,沈攸寧與喬名姝兩人都是有才氣的姑娘,白惜湘心性不足。

“秦夫人,您……”不會是對我有意見吧?白惜湘欲言又止。

甄汨珞笑了笑,一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有所誤解,坦然地解釋道:“現今已經是十一月,寒菊顯然更有意境。”

若是甄汨珞知道她心中的想法,隻會覺得好笑。

上次小宴她就沒注意到白夫人身邊的女子,隱約隻記得這麽個人,又怎會故意刁難呢?

聽她如此點評,姑娘們若有所思,覺得確實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