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爵位

甄汨珞話音未落,飛羽鬆開手中的繩子,甄曇頓時如失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身子淹沒在水,起起伏伏,痛苦的喘息哀嚎,最終沉入江底不見蹤影。

甄曇死得一點都不冤,他的每一筆債都是因果,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那天在莊子外的“匪徒”想必也是如此。

一旦淩王遇刺重傷或失蹤,甄曇就可以騙自己這個淩王妃到夷陵城,借著自己的名頭為他幕後的主子操作。

令人惡心的是,他們家這些年竟然還惦記著國公府的爵位!

甄國公是嫡係嫡長子,甄曇之父甄桐言雖然算得上是堂弟,卻是個庶房所出。

庶出習爵是要降爵的。

他們既想要爵位又不想降爵,這世上哪有這樣的好事?

想要就自己拿軍功政績去換!整天惦記別人的東西,也不嫌拿著燙手?

一路上,沒有這個拖後腿的甄曇,一行人在此時下午抵達夷陵城。

身為徐州最大最繁華的城池,不得不說,夷陵城的基建規模與已經遠超前麵幾座城池的好幾倍。

陸陸續續進城的百姓不少,甄汨珞耳朵尖,聽到旁邊一名碧色衣裙的少女羞怯地說道:“那就是王爺?當真是仙人之姿。”

“噗嗤。”另一名藍衣少女拉住好友的長袖,低聲提醒她,“這位王爺在西北戰場上殺過不少人,據說在西北那邊,一提淩王爺的名諱,就連小孩都不敢哭。”

“那又怎麽樣?王爺是保家衛國,殺得都是蠻夷,我看他就像在世蘭陵王似的……”

甄汨珞順著兩個小姑娘的視線看去。

那人一身曜黑色圓領袍,腰間僅用一隻蟒紋革帶,更襯得人肩寬腰細腿長,拋去那寬大的輪椅,跨坐在駿馬上的他愈發耀眼奪目了。

看那架勢,還沒處理完政務就匆匆趕來城西。

似是有所察覺,秦臨淵纖長的睫毛輕顫,威儀的鳳眸向幾人看去。

他的唇角明顯揚起一抹笑容,形容昳麗。

甄汨珞麵無表情地策馬上前,“王爺平安無事,我就放心了。”

那表情那語氣要多虛偽有多虛偽。

秦臨淵眯了眯眼,真切地感受到小王妃的應付與不悅。

畢竟讓她一個人去對付甄曇,確實是自己不對。

兩人策馬並肩而行,男子俊美無濤,女子明豔嬌媚,好似金童玉女似的,引得百姓頻頻側目。

“阿珞最近可還好?我瞧你瘦了一圈。”

“挺好的,多謝王爺關心。”

“夷陵城的王府有個廚娘,最擅長徽菜,晚上你多吃點補補……”

一旁的逐弈摸了摸鼻子,躲在飛羽身後。

這是他第一次見王爺喋喋不休地討女兒家歡心,王妃好像還不樂意搭理似的。

飛羽對他聳了聳肩,意思是自己也不知道。

秦臨淵將甄汨珞送到王府,他的小王妃動作利落翻身下馬,就開始迫不及待地趕人:

“王爺你還有政務在身,我先到王府裏打點一下,就不吵您了。”

秦臨淵嘴角直抽,他果然是把小王妃給氣著了!

他有些遲疑,還想留下來,那王府後院的二門“砰”地一聲被關上,揚起一大片塵土。

他身為王府的主子,被自己媳婦兒給攆了出去。

“這座府邸原身是前朝旬帝所設立的臨時行宮,後來荀成宗年間又被賞賜給抗擊海匪有功的大將軍王,先帝時期這裏是其叔父老寧王的封地。”

“前朝旬帝愛梅花,府中最好的一道景就是一月份淩霄堂的紅梅,還有清池居六月的蓮池開的也不錯,王爺的意思是……”你們倆住一起。

“我要這座飛花築。”甄汨珞指著眼前這座小院。

飛花築裏種了好幾棵海棠樹,樹下的小花池中還有幾株茉莉,向南有一處水榭琅亭。

甄汨珞滿意地點點頭,土壤好,旁邊就是小湖,她可以在這種好幾顆人參。

他們是急於來治水的,王府所帶仆人不多,她打算在芷兒來之前買幾個小丫頭先打理王府。

這裏會是她未來生活幾年甚至十幾年的地方,當然要好好收拾,起碼要有些家的味道。

她沒帶多少東西,嫁妝什麽的都留在京城,等後續的人慢慢搬過來,如今手上也就隻有大麵額的銀票和能打賞人的碎銀子。

許多家具也都陳舊了,得從新采買。

這一下午,她和飛羽就抱著新府邸的中饋與采買研究。

這裏的物價與京城有所不同,還有如今徐州缺衣少糧,先前在甄府囤了不少,下次叫逐弈派人把糧食帶來。

再一抬眼,月色朦朧,天色已暗。

她家王爺披星戴月地進房中,自顧自地脫下外袍,解下發髻,臉上掛著一抹溫柔的笑容,主動開口道:“王妃可吃飯了?”

“回王爺,吃了。”

“怎麽不去主院住,後院應該再清理清理才是……”

甄汨珞沒吱聲,隻是仰頭悶悶不樂地盯著他。

秦臨淵無奈,坐到床邊一把抱住小王妃的細腰,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嗓音有些沙啞低沉,“因為甄曇,你生氣了?”

“沒有。”甄汨珞想掰開他的手,力氣太大,沒掙脫,頓時鬱悶了。

“你果然還是不信我是吧?你怕我念及那點血緣關係會和甄曇狼狽為奸?還讓我自己處理,那要是處理不好呢?處理不好我們就和離?”

她是喜歡這個男人不錯,但有些話必須得說清楚,她不想餘生跟自己的夫君總有隔閡,那樣的感情也走不長遠。

秦臨淵唇瓣微動,最終隻是認錯道,“抱歉,以後不會了。”

“還有,就算你沒有處理甄曇,我也不會怪你,這些事本就是我帶來的麻煩,身為丈夫沒能保護好妻子,是我的錯。”

這話還算中聽。

甄汨珞心裏的不滿散了大半,拿起旁邊的瓜子開始磕。

見她態度軟和下來,秦臨淵湊上前去添一把火,“王妃,今天讓我留下吧?”

他如今身子已經大好,他們成婚也有四個月了,連房都沒圓,越想越覺得虧得慌。

“不行。”大概是被他慣著太久,甄汨珞早就忘了這位陰晴不定的模樣,涼涼地拒絕:“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