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瘋子

“我沒有!”穆三姑娘淚水湧上眼眶,被活活氣哭了。

她是有這樣的想法不錯,但她送點心,他也沒拒絕啊?

而且自己從未將這樣的事宣之於口,他怎麽能當街如此羞辱自己?!

甄曇麵色有些扭曲,“你們太守府也不過如此,小小年紀未出閣的女子私下與外男牽扯,毫無鼓起可言,一個勁對那刁蠻王妃獻媚……”

“日後莫要來攀扯本公子!”

這些話說完後,甄曇隻覺得神清氣爽,壓抑許久的怒火都找到了一個發泄點。

然而,等他漸漸冷靜之後卻一個激靈,驚恐地發現周圍無數百姓在對他指指點點。

穆三姑娘早就被氣跑了。

“這男的誰啊?大街上就欺負一個小姑娘,毫無君子風範,還要逼良為妾不成?”

“你聽他口裏嚷嚷什麽同知之子,王妃的堂兄,底氣不小呢。”

“快別說了,這人好像有瘋病,你看他眼睛猩紅腥紅的。”

周圍百姓或害怕,或嘲笑,或厭惡的指著他點評議論,甄曇如置冰窖,發泄一通後隱隱壓製的狂暴因子再度作祟,好像有什麽東西衝入腦中。

那種感覺又來了!

甄曇目眥盡裂,狠狠地對著一個三十多歲粗布麻衣的婦女捶打過去,高聲怒喊道:“刁民!不許說了!”

“這人有瘋病!快走!”

“啊啊啊!!!”

那婦女挨了兩拳,嘴上嚷嚷著要告官,要把這個瘋子抓起來。

甄曇緊咬牙關,猛地衝出人群。

他要趕緊離開這座倉嘉城!進來就晦氣!

一路跑回太守府門口,他盯著的漆紅的大門,腳下卻覺得森冷,那種感覺又來了!

從進入倉嘉城開始,從進入太守府,不,不對!

是遇見那個張揚刁蠻的堂妹開始……

他現在細細回想,那個女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好似都在激怒自己。

他必須得趕緊走!他得先回夷陵城,告訴父親這個女人的不對勁……

甄曇再加上搶了一匹馬,扔下二十兩銀子,就向城門方向而去。

背後馬主人憤怒的叫罵聲皆不能入耳,他此時隻有一個念頭:

走!

馬車車輪滾在土路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甄曇費力地睜開眼,自己正躺在一輛裝滿草料的板車上。

一名容貌英氣的女子圍了上去,笑嘻嘻說道:“甄公子可真能睡嗎?屬下等日夜趕路,您可足足睡了兩天。”

這名女子甄曇何止是認識,簡直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他現在一見到有關甄汨珞的人,就恨不得將對方挫骨揚灰!

他動了動手腳,卻發現四肢無力,氣息綿綿。

馬車停了下來,甄汨珞一襲正紅色金線鯉魚紋的騎裝,明豔逼人、氣場凜凜。

她笑著問,“堂哥,你要離開怎麽也不等我?”

甄曇氣得臉色時青時白,恨不得把眼前這個少女扒皮實草才算解氣!

“甄汨珞!是你對不對?!你對我做了什麽?!”

甄汨珞揚了揚眉,一臉無辜:

“我能對你做什麽呀,我隻是覺得堂哥平日太端莊了,想讓你放鬆放鬆而已,沒想到嘖嘖,沒想到夷陵城有名的佳公子就是這樣的人品。”

甄曇嘔地想吐血,自己營造多年的好名聲毀於一旦!都是因為這個女人,他想破口大罵,卻氣息淺淺若遊絲。

“堂哥,你知道這是哪嗎。”甄汨回頭看他。

一隻蔥白的手指向遠處一道蜿蜒的裂穀,甄曇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這裏是徐州淩雲江附近的一處閘門。”她頓了頓,話鋒一轉,“堂哥可以告訴我鄴王許給你們什麽東西嗎?我很好奇,是什麽樣的好處,讓你們暗箱操作,寧可讓洪水淹沒三座城池,也不肯開閘放水?”

甄曇臉色難堪至極,閉緊嘴巴不肯言語,但額角一陣又一陣的冷汗還是暴露了他緊張煩躁的心緒。

“哈哈,堂哥這是熱。”甄汨珞對飛羽使了個眼色,揚唇笑吟吟道:“堂哥熱,我看淩雲江裏很涼快,飛羽讓堂哥下去透透氣。”

飛羽和她身後的幾個侍衛皮笑肉不笑地接近甄曇。

“你敢?!我可是朝廷有功名的解元你們嗷嗷嗷嗷!”甄曇被強製手腳綁在一根木樁上。

那綁豬一樣的綁法令他痛苦又難堪至極。

這一刻,他是真心體驗到了臨近死亡的感覺,這個堂妹佛口蛇心,她是真的敢!

“堂妹!有話好好說。咱們是同宗同門……”

“別說這些廢話。”甄汨珞不以為意,捧著水帶喝了一口,潤了潤沙啞的嗓子,“跟你府上接觸的是晟王還是鄴王的人?許的是什麽好處?”

不是她沒懷疑過皇帝,而是以皇帝的身份犯不上給他們畫餅,直接給甜頭即可。

見甄曇又遲疑了,甄汨珞耐心將盡,“堂兄,你好好想想吧,這徐州水患,衝垮了三座城池,失蹤的人多的是,你一個解元,又不是狀元,官府能找你幾天?而且從現在開始徐州官府好像就是我家開的呀。”

說罷,她撫掌笑了。

幾名侍衛已經架著甄曇來到江邊,望著腳下胸有澎湃、深不見底的江水,甄曇腿肚子都在打顫。

那幾人也不再客氣,一把將他推進足足數十米高的大壩,甄曇艱難地浮起來,四肢卻被生子牢牢捆綁,他既不會被江水衝下去,也上不去岸。

他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一般,在人家手裏任憑玩弄。

在極度的驚恐之下,一股熱氣再度爬上他的後脊,身體裏似乎有人在叫囂,自己都快活不下去了,還保守什麽秘密?

他死了,家族的榮光也跟他沒半點關係!

“是爵位,你爹的爵位,你爹沒兒子,甄羽霜答應鄴王上位後,就讓我父親承爵……”

“明德十四年,你勾搭上一個良家女子,騙人家懷孕之後一碗墮胎藥,一屍兩命,明德十六年,你的同窗有一個趙姓學子,曾經有望考中解元,卻在臨科考之前重病,不到兩月人就沒了,同年,你母親的一個鋪子裏的繡娘因慘遭拋棄投湖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