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給我判刑的隻能是你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半個小時已經過去,沈少卿還沒帶著孟晚過來,很顯然某個男人的耐心已經快要耗盡了。

慕青瓷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原本大爺一般坐在凳子上的男人忽然起了身,本就深沉的臉龐愈發的寒意淩冽。

橫在一旁的廢棄鐵桶被男人隨腳踹翻滾到了一邊。

聲音巨大,在這寂靜的晚上尤為突兀。

鐵鏽斑駁的窗外,夜鴉似乎也被驚擾到了,撲騰著盤旋而飛。

慕青瓷怔怔地望著朝著她走過來的男人,冷汗蹭蹭。

她覺得身體好痛,手腕也好痛,心髒也更是緊張得快要跳出來。

彼此對視著,有將近一分鍾的時間沒有說話。

宮神禦看著她,冷冷開口:“看來沈少卿是寧可放棄你也要把孟晚藏起來。”

抬手撫在她的臉上,眼中沒有任何的表情,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毒蛇纏繞,那麽的粘膩,她覺得有點惡心,想吐。

男人的動作沒有停下,一個人像是在自言自語,也像是在給她判刑。“既然他放棄了你,你說我從哪裏開始好?”

這個時候,他注意到她手腕上的繃帶,唇邊勾出一抹陰狠的弧度,“你的手腕受傷了?”

解開她手腕上的繩子,她似乎意識到他想做什麽,但還來不及開口,手腕就再次被折斷。

直到此時此刻,她再也忍不住了,劇烈的疼痛將她的理智徹底湮滅。

“啊……”

趕過來的沈少卿聽見這道慘叫聲,直接就咒罵了一聲,他活了差不多二十八年,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優雅而又矜貴,他就是紳士的代表,今天第一次做了踹門這個動作。

“砰——”的一聲巨響,厚重的鐵門被狠狠踹開,和他一起進來的孟晚嚇了一跳,眨巴著眼睛看著他,沈少卿這會兒注意力全部都是慕青瓷的身上,壓根就沒注意到其他的任何人,仿佛其他人壓根就不存在。

他低眸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慕青瓷,眼中沾了一點淚水,衣衫淩亂,發絲上沾了不少灰塵,整個人狼狽不堪,輕易地就勾起內心的保護欲。

沒有忍住,直接就罵了出來:“宮神禦,你這個人渣,你對她做什麽了?”

宮神禦漠然地看了沈少爺一眼:“那麽緊張做什麽,我隻是擰斷了她的手腕而已。”

沈少卿低咒了一聲:“艸,你們真不愧是兄弟倆,都是渣渣禽獸。”

宮神禦懶的聽沈少卿廢話,他想要的隻有孟晚而已:“人呢,你沒有把她帶來嗎?”

沈少卿將一直躲在他身後的孟晚拉到麵前,壓下心裏的怒氣,指了指宮神禦,盡快用平常的語調和她說,“那個人就是照片裏的人,你想去找他嗎?”

孟晚躲在沈少卿的身後,怯怯地看著不遠處的宮神禦,和她照片裏的人是很像,但是和她想象中完全不一樣,她很害怕。

躲在沈少卿的身後,不肯有動作。

見到她的動作,宮神禦神情有著一瞬間的僵硬,“她怎麽了?”

這回輪到沈少卿涼涼地嘲諷他了:“難道你不知道嗎?她早就已經瘋了,而且還是被你給逼瘋的。”

“不可能!”他壓根就不相信。

他一步一步地朝著她走過去,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在這不可置信之中,似乎深藏著無盡的眷戀,望著一步一步朝著她走過來的男人,她不受控製的眼淚就落了下來,沈少卿突然感覺到手背上一片涼意,下意識地回眸看了一眼孟晚,不敢相信她哭了。

更不敢相信原本她眼中因為失去記憶而造成的淺白已經消失,仿佛變得認識他了一般。

微微歎了一口氣,宮神禦是她的劫,也是她的藥。

在這個世界上,有這樣一種女人,哭的時候,無聲而又寂靜,但她的控訴卻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分量。

“你為什麽還沒有死,在這個世界上最該死的人是你。”

宮神禦的身形微微顫抖了一下,上前將她狠狠地抱在懷裏,“是,我是該死,可是能給我判刑的,隻有你一個人,我在等你親手給我判刑。”

“判刑?”

她仿佛聽見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笑話。

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總之情緒激動得厲害,直接在他懷裏暈了過去。

宮神禦見狀,毫不猶豫地攔腰將她抱了起來,直接朝著門口走去,沈少卿知道自己攔不住他,隻問了一句:

“你想帶她去哪裏?”

宮神禦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這個不勞你操心,你還不是這個世界上最厲害的心理醫生。”

沈少卿:“你就不擔心如果她醒了,看見你會變得更瘋嗎?”

宮神禦的眉眼間盡是刻骨的偏執和瘋狂,他的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她是瘋子也好,是行屍走肉也罷,這輩子都隻能是我一個人的。”

沈少卿頓了一下,看著宮神禦:“她招惹上你,真的是她這輩子最大的不幸。”

大概吧。

但是要他放手,絕無可能。

宮神禦抱著孟晚離開,沈少卿上前將慕青瓷從地上小心地扶起來,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溫柔安慰道:

“好了,沒事了,我送你回去。”

她覺得好冷,好冷,哪怕此刻沈少卿身上的溫度再暖,她都感覺暖不了,這股寒意從她的心底,從骨子裏滲出,她縮在沈少卿的懷裏,深深沉沉地看著他,有著說不出的難過:“我以為,我會死在他手中。”

他頓了一下,聲音像是壓在喉嚨裏:“對不起,我來遲了,而且這次也算是我連累你了。”

他低眸看著她,“還能站起來嗎?”

她搖了搖頭,“腿軟。”

見此沒有猶豫地將她抱了起來,將她小心地放在車上,見她一副神遊的樣子,便俯身替她係好安全帶。

他瞄了一眼她的手腕,上一次還是他送她去醫院的,今天已經這麽晚了,醫院應該也已經下班了,看她的神色有那麽一點複雜:

“我還是送你回別墅?”

她安靜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整個人都快縮到角落裏了,小聲“嗯”了一聲,便不再開口說話。

今天是真的把她給嚇到了,她忽然想起中途打的兩個電話,連忙掏出手機看了一眼,她第一個打的電話竟然是裴西洲,第二個電話是段佑希。

往日裏裴西洲也是不會接她的電話的,她也不會太在意,但在今天她還是失望了。

她還清晰地記得她在打第一個電話的時候,對方掛斷的時候,她就像是一條孤舟,漂浮在大海上,沒有航標,找不到方向,隻剩下無盡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