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挑釁
九年不見,物是人非,楚瓷沒想到程宸還會再出現,一時間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見狀,程宸下意識苦笑:“你...忘記我了嗎?”
“當然沒有。”楚瓷脫口而出。
她把帶來的東西擺在墓碑前,給爸爸磕了幾個頭。
然後,才和程宸找個地方坐下來。
多年不見,很多地方都充斥著一種久別重逢後的尷尬,生硬地聊了幾句,話匣子才漸漸被打開。
他們聊到九年前,楚瓷被父母從鄉下奶奶家接回容城,聊到程宸母親過世後,程宸被生父找回去,聊到這些年的變故,聊到程宸還是孑然一身,但楚瓷已經結婚。
“其實兩年前楚叔叔過世,我有打算回來,但是當時家裏太多事了......”
“對不起,在你最困難的時候沒能陪在你身邊。”程宸眼底有極盡克製的情意,但楚瓷垂著眼,沒看見。
她吸了口氣,笑了:“就算當時你回來,也改變不了什麽,所以不用對不起。”
不,如果當時他回來了,現在結局可能就是不一樣的。
程宸無數個夜晚在後悔,當時應該不顧一切回來。
他偏開視線,聲線沉到極致:“不說那些,容琢文對你怎麽樣?”
“...挺好的。”楚瓷唇角的弧度始終恬靜,淡然。
“那就好。”
這個墓園在山腳下,山上是一些好多年前的私人墓地。
阮家祖先的墓就在山上,阮家今天也來了。
容琢文陪著阮藍先下來時,在山道遠遠看見那一幕,眸底冷意頓時洶湧。
原來不需要他來,是因為有人來了。
阮藍也看見了,“楚小姐怎麽也......”
“她爸爸在這裏。”
阮藍神色變了變,扯唇道:“既然碰上了,那我們也去看看楚伯父。”
楚瓷看見兩人前後腳出現,臉上的表情由愕然轉變為慍怒,冷漠。
“你們怎麽在這裏?”
阮藍象征性給楚爸爸鞠了一躬後,說:“我爺爺的墓就在山上,阿文陪我們家來。”
她唇角淡淡的弧度,下顎微微抬起的樣子,仿佛在向誰宣誓主權。
楚瓷沒說什麽,杏眸微冷。
從出現,容琢文看了她一眼後,視線就落在程宸身上。
程宸知道容琢文,容琢文也查過程宸。
兩個男人對視間,充滿了敵意。
阮藍看向程宸,詫異問:“這位是?”
程宸不答反問:“你又是?”
“我跟阿文從小一起長大,我叫阮藍。”
程宸冷笑:“巧了,我和小瓷也從小一起長大,我是程宸。”
說完,他對上容琢文的視線,眼底隱隱閃爍著挑釁意味。
“想必這就是容總,久仰。”
楚瓷看見容琢文結了滿麵寒霜,心頭暗道不妙時,就見容琢文看向阮藍。
“我讓司機先送你回去。”
“阿文...”
“先回去。”
阮藍不好反駁容琢文,被司機帶走了。
楚爸爸的墓前隻剩三人,容琢文才上前一步,跟程宸“友好”握了下手,自我介紹。
“楚瓷的丈夫,容琢文。”
程宸收回泛麻的手:“我知道,聽小瓷說過。”
容琢文睨了楚瓷一眼:“是麽?她怎麽說的?”
“她說,容家很照顧她,容總,很感謝你。”
容琢文笑了,從他嘴裏吐出來的每個字仿佛都裹了層霜:“謝我?你以什麽身份謝?”
“我說了,我跟小瓷從小一起長大,我們情同兄妹。”
“她可沒和我說過有個哥哥。”
程宸壓低聲音:“或許,不隻是哥哥。”
容琢文眉眼冷下來:“程少,什麽意思?”
“容總對阮小姐什麽意思,我對小瓷就什麽意思。”
這些話,本來程宸不想說的。
但他看出來了,容琢文跟阮藍有鬼,那楚瓷算怎麽回事?
程宸沒有直接給容琢文一拳,已經是給他臉麵了。
楚瓷看兩人劍拔弩張的架勢,怕兩人打起來,急忙讓程宸先回去。
程宸不想她為難,就先走了。
楚瓷看了眼沉著臉的容琢文,跟著轉身收拾了東西。
停車場,楚瓷剛把東西放進後備箱,便被人往後扯過去,塞進副駕。
跟著,容琢文進了駕駛座。
他鎖了車窗,滿車低氣壓。
那張“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臉,楚瓷視而不見:“你不用去陪阮家人嗎?”
“怎麽?耽誤你跟程宸了?”
“...容琢文,你胡說什麽?”楚瓷覺得他莫名其妙。
容琢文冷笑:“是不是胡說,你心裏清楚。”
“我很清楚,我跟程宸從小一起長大,我把他當哥哥。”
“是哥哥,還是情哥哥?”
剛才容琢文聽見楚瓷管程宸叫什麽來著?
阿宸哥?
真親密!
楚瓷盯著他片刻,反問:“你這麽在意我跟程宸,不怕阮小姐不高興?”
容琢文噎住。
楚瓷扯了扯唇,譏笑:“容琢文,我們就快離婚了,不管我跟程宸什麽關係,都跟你沒關係。”
“我隻是想提醒你,記住自己的身份,別太過火。”
“彼此彼此。”
楚瓷已經習慣兩人這樣的不歡而散。
容琢文把她送到星河灣就走了,去哪裏,不用說。
後來,程宸又約楚瓷見麵。
楚瓷想想,還是去赴約了。
果然,一見麵程宸就追問她跟容琢文的事。
“你說他對你挺好,他就是這麽對你的?”
程宸極力忍著怒火。
楚瓷無奈解釋:“阿宸哥,容琢文確實對我挺好,你放心,我不會吃虧的。”
“我怎麽放心?”
容琢文都直接把女人帶到楚瓷麵前了,而且看楚瓷的樣子已經習以為常,這得被欺壓到什麽地步?
楚瓷沉默下來。
程宸見狀,不忍再說話傷她,無奈歎道:“如果有什麽事,一定告訴我,我可以帶你離開容城。”
離開容城,說得簡單。
過世的爸爸和昏迷的媽媽都在這裏,楚瓷怎麽離開?
這些年容家幫了她那麽多,她能說走就走?
跟程宸九年不見,太多艱難的事情楚瓷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幹脆不說了。
她隻點頭,應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