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當初莫相識
何如當初莫相識
夜幕悄悄降臨。
血液染紅了天空。
好像他已經碎的不成樣子的心髒。
向外滲出血,
漸漸地凝固。
變黑。
“我的住處離這裏不遠,有事隨時打電話給我。”莫然笑著說,準備離開。
“我知道,但是,我想我不會打給你。”蘇竟則稍帶微笑的回答道,將她帶出房間。
客廳是一片漆黑,沒有一絲光亮,蘇竟則掏出手機為她照亮腳下,慢慢走著。
“啪”的一聲從最裏麵那間屋子傳出來,是玻璃被摔碎的聲音,嚇的莫然怔了一下,差點摔倒,蘇竟則連忙扶住她。
“我們走吧。”蘇竟則拽著莫然就向外麵走,他知道,接下來所會發生什麽事情。
莫然看著蘇竟則,沒有再說話,出了門便繞到了他母親所在的房間窗下。
“你夠了沒?”一個男人的嗬斥聲占據了整個房間,想想也知道,這個人就是蘇竟則的父親。
“蘇錦陽,你TM的能行啊,少在呢給我喊。“蘇母不依不饒,繼續向地上摔著東西。
“唐季茗,你找死啊,你以為自己是個什麽東西!”
“你有臉說我?你在外麵有個野女人,我當時懷著蔓晴不想理你,你還得寸進尺帶回來兩個小雜種,你要臉麽?”
“你小聲點,竟則在屋子裏呢。”蘇父盡量製止住她的聲音。
“我樂意,就算我不說,他自己心裏也清楚自己是個什麽東西,我把他們兄弟倆養到二十四了,你給我什麽了?蔓晴死的時候,你連個屁都不放!“蘇母大聲哭起來。
“蔓晴,蔓晴,蔓晴,你心裏就隻有個蔓晴,當年是我的錯,可竟則和竟予是無辜的,他們都隻是和孩子,你從小打他們罵他們的還不夠嗎?竟則身上的傷從來就沒好過!“蘇父大聲喊著。
蘇竟則頭靠在父母房間的門上,淚水忍不住的掉著。他咬緊唇,推門而入。
“你們……夠了。“蘇竟則的聲音顫抖著。
“你來幹什麽”蘇父一把抓住蘇竟則的手臂,將他向外推。
“的確,我和竟予不是阿姨你親生的,我們自然比不上姐在你心中的分量,但是……抱歉。”蘇竟則慢慢跪下,低著頭。
莫然將這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心髒傳來一陣痛楚。
“竟則,你站起來。”蘇父拉著他。
“爸,別。”蘇竟則抽回手,未痊愈的傷疤被扯得生疼。
“你跪著是想幹什麽?別惡心我,你弟弟那樣,你們騙我我也心裏有數,他就是個變態,同性戀,惡心死了!”蘇母依舊大聲喊著,這一字一句刺痛著蘇竟則的心。
蘇竟則站起來,嘴角散發出苦笑。
“別這麽說竟予,竟予他自己也很難過,別這麽說他。”蘇竟予稍有懇求的說著。
“他……是我唯一的親人了。”
“小則!”蘇父衝他喊著。
“放屁!蘇竟予也死了!別惡心我!”蘇母一個巴掌抽在蘇竟則的臉上。
隻是一陣火辣,的確,你早就希望我們死了。
接著就是一片昏暗。
蘇母覺得不解氣,抄起一個玻璃杯向蘇竟則的頭上砸去。
玻璃七零八落,夾雜著血液掉落在地上。
蘇竟則最後的感覺就是黑暗,絕望。血沿著臉頰流過,蘇竟則倒在一邊。
“小則!”蘇父大聲喊著,趕緊查看他的傷口,沾了一手血。
“唐季茗,你個瘋女人!”蘇父朝著蘇母大聲趕著,立即扶起蘇竟則到客廳,為他處理傷口。
窗外的莫然用手用力的捂住嘴,生怕自己叫出聲,臉上掛滿了淚痕。
蘇竟則,蘇竟予,你們究竟有怎樣的過去?
莫然呆呆望著天空。
這就是這個社會給予我們的成人禮?
嗬,這禮物,我們承受不起。
“竟則,清醒後,聯係我,好嗎?”
莫然將短信發給正在昏迷中的蘇竟則。
蘇父正在小心翼翼的幫蘇竟則處理傷口,將小玻璃渣一個個從皮膚中拔出來。請來醫生,仔細為他縫合傷口。
“恩,我知道了,你可不可以回來?有封信,我想給你看看。”
聶梓謙回了郵件給莫然。
蘇蔓晴給楊渃晞的這封信,聶梓謙心中有些疑問。
很長時間以來,聶梓謙一直對這封信有疑問。
蘇蔓晴明白楊渃晞的性格,楊渃晞是絕對不會浪費時間去看書信的人。
而且日期還是蘇蔓晴死的那一天,這一定有問題。
聶梓謙望著沒有開封的信,心裏湧出一絲涼意。
渃晞,這封信的出現你知道嗎?
你和蔓晴
究竟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她什麽都不肯再告訴你?
就像
你不肯跟我說什麽一樣。
為什麽?
“喂,你發現了麽?C班的老師是個變態。”一個女生躲在廁所邊抽煙邊對另一個女生說。
“誰啊?哪個老師?”那個女生笑著問。
“還能有誰啊,蘇竟予唄。”那女生丟掉煙。
“哦,C班的語文老師啊,知道知道,大有名氣啊。”兩個女孩聊得不亦樂乎。
蘇竟予在A中並沒有什麽地位,講課很是出色,但是他的性格、生活習慣,所有人都看在眼裏,很多老師都打算利用這個理由將他拉下水。蘇竟予心裏很清楚。
“明天,我們有一節公開課,我會做好課件,大家回去先預習一下,明天希望你們可以有更好的表現,好麽?”蘇竟予笑著說。這次公開課不懷好意而來的占大部分。
“老師,你真是低估了我們C班的人了,你明天,一定會很吸引人眼球的。”一個男生起身,走上去,雙手搭在講桌上,臉慢慢逼近,那男人的右手緊緊捏住蘇竟予的下巴,捏的蘇竟予稍稍蹙起眉。
蘇竟予一把打掉了他的手。
“麻煩你,對我能不能有起碼的尊重。”蘇竟予雙眼緊緊盯著他。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自打開學以來,這種事情太多太多了,那些所謂的學生們,並不知道什麽叫做尊重,而那些看熱鬧的老師們更沒有教育人的資格。那些老師將這件事情當作茶餘飯後的笑話來講。楊渃晞自然也知道,但蘇竟予告訴她,這事不允許她插手。
蘇竟予一直在學校備課到淩晨三點半,連家都沒來得及回。課件全部完成,他鬆了一口氣。
趴在桌子上稍稍休息著。
那些委屈,不算什麽。
心裏的折磨,
比任何傷都痛。
蘇竟予的公開課楊渃晞自然會來捧場。
教室裏,學生們不停地笑,也不知道到底在笑些什麽。
“好了,我們來講這一課。”蘇竟予稍稍有些緊張。
蘇竟予熟練的操作著電腦,讓幻燈片順利播放,給所有人一個好心情。
蘇竟予一張一張用心講著,下麵的校領導們對著蘇竟予紛紛點頭。
前麵一直很順利,直到第三張出了差錯。
“呦,老師,這張怎麽是白的呢?”一個學生大笑著問。
“稍等。”蘇竟予有些亂了陣腳。
“這怎麽回事……”
“哼,想想就知道他在偷懶。”
“切,讓你囂張,哼,滾蛋吧。”
這種生氣此起彼伏,這些並不是學什麽說的,而是那些為人師表的老師們。
楊渃晞無力的看著這一片**。
蘇竟予繼續向下翻著幻燈片,而後麵的這些算什麽?是無數個學生的傑作。
同性戀!
死變態
惡心的東西
你為什麽不去死呢?
趕緊滾蛋吧
你去死
你去死
你去死
你去死
你去死
你去死
……
這些評論衝著蘇竟予砸來。
身邊都是嘲笑,
都是諷刺。
緊接著就是死寂一片。
蘇竟予呆呆的望著失控的場麵,心裏充滿的委屈,領導們紛紛投出質疑的眼光。
“為什麽?為什麽這麽做?”蘇竟予緊握雙拳。
“你們究竟是想怎麽樣?想逼死我是麽?”蘇竟予雙眼通紅,放肆的向台下喊著。
台下終於安靜了下來,但還是依稀能聽到部分學生捂住嘴偷笑的聲音。
“對,我是個同性戀,那又怎麽樣?需要被你們這麽說麽?我也有我自己的情感,為什麽偏偏我要藏著?因為我不想讓別人認為你們的老師不正常給你們抹黑!我有錯麽?我也有愛一個人的權利,我也有想被人保護的權利,你們有什麽資格去評論我?為什麽你們一定要這樣子?”蘇竟予哭著蹲下來。
“因為我是同性戀,所遺忘被人嘲笑,從學生時代到現在,你們都在逼我,都在逼我!”蘇竟予大聲喊道。
逸清、哥,你們在哪?
我好想你們,
我想死。
“為什麽說出來?”校長突然站起來問。
“因為我再也受不了了。”蘇竟予捂著頭。
“你知道這會出什麽事麽?”
“知道,不過是解雇我。”
“你還知道啊。”校長苦笑著說。這個人是講課的好手,可惜人無完人。
“所以呢?”蘇竟予輕聲問。
“你來決定吧。”校長笑笑說。
“我離開?是這樣,對吧?”蘇竟予扶著講桌慢慢站起來。
“留下來!”楊渃晞突然站起來向蘇竟予大喊。
我何嚐不想留下,
你們都在逼我,
我還該嚐試麽?
“老二,上次的酒還不錯,再來一杯吧。”左逸清笑著坐在吧台旁。
“成,我再送你一杯。”老二笑著去調酒。
“怎麽樣?這新酒。要行我就打算麵世公眾了。”老二笑著問。
“味道不錯,適合我。”左逸清笑笑。
“這酒吧遲早有一天得跨。”老二把酒放在左逸清麵前。
“為什麽?”左逸清盯著他問。
“它現在沒有心髒了。”老二說出一句以前他從來不會說的話,感覺很沉重。
“不明白。”左逸清搖搖頭,拿起酒杯。
“算了,哥們兒要是做了什麽錯事,還得多多包涵啊。”老二笑道。
“錯事?沒有啊。”左逸清聳聳肩。
“勸你少喝點,你腸胃不好自己又不操心,要是你和小予再見麵了,用這副摸樣麵對他,你也就徹底沒戲了。”老二說完便離開。
左逸清喝完這杯酒也就離開了。
夜晚,霓虹燈給人紙醉金迷的錯覺。
這冰冷,
很少有人能體會。
左逸清依舊在一個單元房中,屋內裝修十分簡單,幾乎全部都是白色的。
牆上還掛著蘇竟予和自己的合影。
左逸清畢業後有太多太多坎坷,失去了太多,自己也瀕臨絕望。
他沒有工作,生活幾乎沒有一點色彩,沒有任何經濟來源,用自己往日的存款勉強夠溫飽。
這麽長時間以來,他自殺過兩次,都沒有成功,不是被人發現了,就是被旁人阻止。
所有人對她的話都一樣。“沒有蘇竟予你還活不了了。”
蘇竟予是他的一切。
他開始意識到自己應該有一個工作,但依舊四處碰壁。
離開這裏,會不會好一些?
這麽大一個地方。
我就真的活不下去麽?
一口腥甜湧上,左逸清捂住嘴衝到衛生間,抱著洗手池吐著。血絲沿著嘴角向下滑。麵色慘白如紙。
胃出血。
蘇竟予離開後他幾乎天天喝的不省人事,每天就像一灘爛泥,行屍走肉,沒有任何支柱。他沒有什麽朋友,隻有老二和這個酒吧。在酒吧找他的男的女的都很多,但他總用一個“滾”把他們打發回去。
他討厭哭,可他的心髒早已脆弱到不堪一擊。
活著,隻是為了活著。
早晨,左逸清在一條大街上迷茫徘徊著,他想找回過去,即使自導自演也罷。他看見一個女人,稍稍顯得有些滄桑,她正提著一對菜往過走著,女人看見他,四目相對。
“阿姨。”左逸清笑道,這笑中隱藏了很多尷尬,女人對他點點頭。
女人名叫許囈嵐,是楊渃晞的母親。
她慢慢走到左逸清麵前。
“不去上班?”楊母問。
“我……現在還沒工作。”左逸清低下了頭。
“沒有打算嗎?不去找找?”楊母稍有歎氣。
“找不到。”左逸清搖搖頭。
“哦,行了,中午到我這來吧。”楊母笑笑,轉身向前走,左逸清緊跟在她身後。
十分普通的六層式的老單元房。
牆壁上殘留著歲月的痕跡,有著當年他們的回憶。
“你看,你們現在有多落魄,梓謙那孩子成了作家,莫然人家出了國。你們呢?楊渃晞現在在別的地方當老師,你還沒有工作,你們壓力很大,我心裏很清楚,但也總不能沒工作吧?再去試試,或許能成功。”楊母念叨著,左逸清微笑著聽,因為好久沒有人與自己這麽說話了。
“我會再找找的。”左逸清坐在沙發上說。
“你們的老高中現在招聘老師呢,你去試試吧,他們應該會要你的,畢竟是他們自己的學生。”楊母笑笑。
左逸清看著這個老房子,向裏麵一件屋子走去。
“那是楊渃晞的房間,去吧。”楊母麵無表情。
左逸清輕輕推開門,房間裏麵很幹淨,沒有一點灰塵,看來楊母一直在打掃這個房間。
他坐在裏麵的書桌前,輕輕取下一個日記本。打開看,白色的。沒有一個字,再往後翻,依舊是一片白色。
“我們再回不到過去,我明白。”
這麽一句話出現在日記本的最後一頁,左逸清搖搖頭,對這句話很不滿。
“阿姨,渃晞他現在在哪?”左逸清衝出房間問。
“在別的地方。”楊母抿著嘴笑了笑。
“在哪裏?”
“在西安。”
“我要去找她。”左逸清起身就要往門口走去。
“不行,你現在不能去,你現在最應該做的是找一份穩定的工作,而不是去找她,等穩定下來再去吧。”楊母大聲對左逸清喊,有著命令的語氣,左逸清漸漸停下了腳步。
渃晞,等著我。
我們幾個,
不再是過去,
我一定會來找你的。
PT小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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