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義父!

他正準備離開,晃眼就看見小陳公公提著掃帚往這邊來。

陳無道穿著淺藍色的太監服,頭戴紅頂帽,身量修長,寬肩窄腰,即便是最簡單最樸素的太監服穿在他身上,他身上那種渾然天辰的壓迫力與矜貴之氣仍然難以掩飾。

他那雙黑漆漆的眸子無所畏懼的直視著秦煥之。

秦煥之被看得心頭一跳。

有時候他都不明白,為何這個小太監會給人如此強硬的壓迫力。甚至是……他身上的那種自骨子裏散發出來的矜貴之氣又是從何而來?

陳無道走上前,拱手作揖:“秦公子,金枝公主。”

林見鹿見到他,裂開嘴笑。

掩去方才那一身的銳利冷漠,取而代之的嬌柔之姿,她上前拉住陳無道說:“小陳公公,你怎麽也在此處?”

“我方才隻是與秦公子說了幾句,我和他沒什麽關係的。他現在就要走了。”

最後一句話是對秦煥之說的。

秦煥之知趣,對她點了下頭,繞過他們兩人離開。

他走後,陳無道才將自己的手從林見鹿懷中抽出來。

他往後退了一步,拉遠了跟她的距離,道:“奴才還有活兒,先告辭。”

說完便要走。

“陳無道!”林見鹿生氣的叫住他。

多少次她都偽裝成林金枝那嬌弱的模樣,對他瘋狂撩撥下手,可他穩如泰山絲紋不動。

她有些來氣,說:“你方才瞧見我與旁人在一起,難道心裏就沒有不高興麽?”

陳無道並沒有轉身,隻是用那道偉岸的背影麵對她,卻是反問道:“奴才為何要不高興?公主金枝玉葉,與誰在一起都是公主的自由。”

“不必跟奴才解釋什麽,奴才也不在意。”

他說這話時候,拿掃帚的力度都不由得加重了幾分,指尖泛白起來。

方才她與秦煥之的那些話他聽得很明白。

心裏是高興的,也是第一次見嬌軟的她會有那樣冷冽的神情。

可有些高興隻能藏在心底裏。

他沒再給她說話的機會,提著掃帚繞過離開,到了宮牆的另一麵掃雪去了。

林見鹿氣得跺腳。

卻又無可奈何,陳無道的性格太過隱忍,想什麽做什麽,她都無法猜測得到。

她回了公主府,一副悶悶不樂的模樣。她鬱結於心,到了夜晚時,又病倒了。

林見鹿有氣無力的躺在榻上,想著來到這個世界的各種憋屈,氣不打一處來。

林金枝的身子弱,陳無道的心難得,熹貴妃城府深,還有個攔路虎皇後和元午帝。

林見鹿從來沒有哪個世界走得這樣心累過。

水月以為她是因陳無道傷心才病倒,哭哭啼啼的一邊給她喂藥,一邊出謀劃策說:“既然小陳公公不理會公主,公主何不對陳公公入手呢?”

“那陳公公是他義父,日常吃住行都在一起。能為你說不少好話。再說,若所有人都知曉了這件事,到時陛下皇後阻止起來,可不就更難了麽?”

“他們若是想因此除掉小陳公公,那麽多雙眼睛盯著,又有陳公公保護,皇後和陛下多少也會顧忌一些。就算他們真的下手了,公主在生死關頭救下他。”

“三番幾次的生死相交下來,奴婢就不信他不回心轉意,不念著公主的好。”

這番話讓林見鹿醍醐灌頂。

她嘩的從榻上坐起來,嚇了水月一跳。

“傻水月,你怎麽現在才說?!”

水月嚶嚶嚶道:“因為,奴婢起先也不大願意公主與他一起。可今夜瞧,您都因為他鬱結在心病倒了,奴婢覺著,還是公主開心最重要,嗚嗚嗚……”

林見鹿:“……”她隻是今日出門冷風吹多了,林金枝的身子受不住而已,並非是因陳無道。

但到底水月給了她一條明路。

既然所有人都反對,那她就要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的決心。

她就不信陳無道不會被自己的堅貞所感動!到時候他肯定回心轉意,巴巴求著自己和好!

林見鹿開心的想著,喝了一碗藥便睡了。

翌日一早,她早早起來去養心殿外等著。

她已經提前打探過,今日早晨是陳二錢下值。

早晨時,會有很多內閣大臣在養心殿外等候麵見元午帝。

早晨下起了洋洋灑灑的大雪,水月為她撐著傘,雪花一片也落不到她身上。

隔著遠遠一段距離,她便瞧見不遠處陳無道在往這邊過來,他自己撐著傘,手裏還拿著另一把,看樣子是來接陳二錢下值的。

內閣大臣們守在養心殿外,看見林見鹿都紛紛行禮。

林見鹿隨意揮揮手,這時,養心殿的門從裏麵打開,陳二錢疲憊的揉著眉心從裏麵出來。

他正要跟幾位內閣大臣打招呼,驀然,眼前跳入了一道嫩黃色的身影,嬌俏不已,她站在他麵前,甜甜的喊了一聲:“陳總管且慢!”

諸位內閣大臣驚訝的看著林見鹿:“……”

陳二錢:“……”

趕過來的陳無道:“?”

“您這番下值,累了吧,本主差人送了些好茶葉去太監所,請笑納!”林見鹿對旁人反應視若無睹,隻是笑。

美麗的雙眼夾雜著狡黠,笑意卻天真,看似就是單純無害的模樣。

內閣大臣險些要跪地,當今聖上的金枝公主,現在莫非換著法子,換成來纏著陳大總管了?!像什麽話!

陳二錢麵色青一陣白一陣,先應付了內閣大臣,將他們都請進養心殿後,這才直接跪在林見鹿麵前,道:“公主莫要這般折煞奴才,奴才擔不起!”

隻要還未逆反,陳二錢永遠記得自己的身份,絕不會逾越。

如今林見鹿這麽叫他,隻會讓他惶恐。

陳無道麵色陰沉,大步走上前來,他絲毫不畏懼的直接拽起林見鹿就走。

林見鹿被他拉扯得腳不沾地:“你做什麽!”

他將她拉扯到禦花園一處角落,雙眼陰寒盯著她:“你到底想做什麽?!又在耍什麽新花招,想以這種方式早點置我義父與死地麽?”

他俊冷麵上皆是戾氣,一眨不眨的眼沉沉望著她,滿是惱怒之意。

林見鹿愣了愣,這還是她在這個世界第一次見他真正的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