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就你,也配我跪?

“大膽!還不快跪下?”

腦袋迷迷糊糊,桑含章剛一睜眼,一塊磨硯石就直直從她額前飛過,隨後膝蓋骨被人狠狠地踢了一腳。

被火燒過的皮膚還沒結成痂,又被痛擊,鮮血很快便從她身上湧出,漸漸把雪白的衣裙染成一片紅。

腦海中逐漸浮現上一世的回憶。

上一世,爹爹桑之山死後,桑含章就被派來負責看守藏書閣,這裏收藏著青蕪門的各種奇書秘寶。那一場莫名的大火之後,青蕪門損失慘重,在各捉妖門派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大不如前。

當時青蕪門上上下都發誓要找出縱火的凶手,查來查去,竟然查到了桑含章身上。

青蕪門的一個弟子信誓旦旦地說看見了桑含章縱火,還將她汙蔑成了不詳的巫女,說爹爹墮入魔道,女兒定也是個不懷好意的東西。

她靈力薄弱,唯一的靠山爹爹也被所謂的“正道人士”製裁,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女,毫無反擊之力,無論怎麽解釋,也沒人相信她。

第二天,爹爹死後,代替為門主的蔣青鬆表麵一臉不忍,暗地裏卻下了死手將她架在火架上偷偷燒死。

直到靈魂徘徊的數十年後,她才知道,那名弟子是受了別人的指使,故意至她於死地。

可是她一向與人為善,平日裏行事謹小慎微,從未與旁人結仇,到底是誰如此狠心?

死後她心中怨恨滔天,靈魂遲遲不肯過孟婆橋,徘徊在天上看著前世害她如此之深的青蕪門一日比一日昌盛,看著爹爹臨死前都要守護的人世間一片生靈塗炭,眼睜睜看著一個又一個無辜的生命消失在妖魔的惡爪之下。

她不甘心!

靈魂扭曲成了仇恨,也許是天道見她心中有恨,特給她一次重生的機會。

重活一世,她要複仇。

要讓自己強大起來,讓前世爹爹死亡的真相大白,更要守護好爹爹為之努力了一輩子的太平人間。

一股子恨意從心頭而出,桑含章攥緊了身下的被子,指甲深陷肉裏也未察覺,暗暗下定了決心。

這一世,她不僅會好好活著,調查清楚爹爹死亡的真相,也定不會讓身邊的人再受傷害。

膝蓋骨縱然痛得受不了,桑含章依舊還是咬咬牙強撐著,不跪下。

蔣青鬆這個滿嘴假仁義道德的偽君子也配讓她跪?

“我為何要跪?”桑含章聲音清冷,眼神直直盯著蔣青鬆,脊背挺得繃直,質問道。

似乎是沒想到桑含章會還嘴,蔣青鬆一哽,眼神頓時意味深長了起來。

“你大膽在藏書閣中縱火,事到如今,還不承認?”

桑含章眉眼一凜,縱然被人如此地汙蔑,臉上的神情卻始終是平靜的,仿佛今天這場審判針對的人不是她。

“蔣門主可有什麽證據?”

“當然失火時,隻有你一人在閣內,還有何狡辯?”

說罷,蔣青鬆一陣猛烈的掌風襲來,竟是要桑含章直直地跪下去。

桑含章神色不變,穩穩地站在了原地,曆經藏書閣一火後,她發現自己體內的靈力竟然詭異地運轉了起來,不說是有多高的境界,但至少能夠抗住蔣青鬆的掌風。

“讓我跪,你也配?”

桑含章抬眼冷冷地掃向坐在主位之上的蔣青鬆,她那一眼仿佛帶著淩厲的冷意,能夠直直看入人心底裏。

蔣青鬆被她看得一愣,身子成功又被她氣得顫了一顫。

“大膽!你不僅在藏書閣中縱火,還目無尊長,我今天就要給你一個教訓!”

蔣青鬆終於緩過來一口氣,麵帶怒氣地說道,揮手眼看就要將桑含章帶下去,

桑含章輕笑一聲,笑得讓蔣青鬆有些發毛。

隨後她舉起左手,食指與中指交叉,而後將手放在心口處,擲地有聲道:“弟子桑含章今日願以血為誓,向蒼天立下血誓,若是今日所言有半句錯話,甘願承受靈力衰竭!”

竟是血誓!

修仙者中規矩,一旦血誓立起,便再無反悔的道理,哪怕是入刀劍地獄。

蔣青鬆沒想到這小妮子竟然如此豁得出去,有如此勇氣立血誓,他之前倒是小看她了。

門外弟子的眼神早已不一樣,看向桑含章的眼神裏漸漸帶了敬佩。

畢竟,他們隻在史書上看過有人立血誓,沒想到桑含章小小年紀竟也有如此膽量。

那可是血誓!一旦立下,隻要內心中有一絲的欺騙之意,就會被痛苦地反噬,渾身的靈力也會因為反噬迅速消竭,更有甚者,從此都不能再修煉了。

“太子殿下到——”

議事堂外尖厲的聲音響起。

蔣青鬆身子一顫,慌張抬眸望去,竟然真的是那位尊貴的大人物!

桑含章自然感覺得到身邊的氣氛驟然一變,所有人的臉上都換上了恭恭敬敬的神情。

她眼睫一顫,抬起眸子,卻莫名落入了來人一雙看似深情實則冷漠的桃花眼裏。

來人身著一身交襟月牙白長衫,一頭墨色的黑發鬆鬆地攏在身後,身姿高大,整個人有如月華般高潔不可侵犯。

但周身的氣質確是極冷的,像是一靠近就要被凍成冰塊。

溫予懷冷眼睨了一眼蔣青鬆,聲音帶著萬鈞威壓,仿佛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

“孤不知道,蔣門主竟是如此地苛待弟子的。”

蔣青鬆嚇得渾身一顫,不知道自己是哪裏惹到了這尊大佛,隻好小心翼翼地道:“此時是青蕪門門中事,就不勞煩太子殿下了。”

“噢?你是在說孤多管閑事?”

“不敢不敢,自然是不敢的。”

溫予懷的視線掃了周圍一圈,在看到桑含章染血的衣裳時,頓了一下,隨後放緩聲音道:“血誓已立,蔣門主若是還不信的話,孤可為這位弟子作證。”

桑含章愕然地抬起頭,卻聽見眼前尊貴淡漠的男人說——

“孤,正好有一個法子,可以找出當日在藏書閣縱火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