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又去上海找男人?

沈清心想:不圖你銀子,圖你鬼祟麽?

但她也隻是想想,並不將這股嘲諷的情緒掛在臉上,輕咳一聲,佯裝可憐道:“您知道我們家欠了趙員外十萬兩銀子吧?”

高老三斜眼看著她,手撥著茶碗蓋。

二房欠十萬兩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但這十萬兩並非還不起。

等孩子過繼過去,他能名正言順地處理二房的財產,他就會替二房把這十萬兩還了。

到時候二房的債務一清掉,宅子、絲綢、鋪子、緙絲坊……這些就都是他三房的。

倘若能用一萬兩換沈清接受過繼,那未嚐不可?

比起出人命,一萬兩銀子不算什麽……

正想著,就聽沈清說道:“先前,趙員外對我喊打喊殺,我還曾在縣衙外被他的打手重傷過,當初反對過繼,不過是怕我保護不了孩子,畢竟我自身都難保。這趙員外擺明就是想弄死我,然後霸占高家的宅子,萬一他知道高家有個繼承人,您說趙員外會一起弄死嗎……”

高老三拿著茶碗的手抖了下。

過繼孩子隻是為了能名正言順處理二房的財產,可不是要送了孫子的命的。

那金孫可是全家的**。

可不把金孫弄過去,又要以什麽名義處理二房的財產呢?

正惆悵著,又聽沈清說道:“要不這樣,我立個字據給您,證明我同意過繼,但這個事情最好保密,不要讓外界知道。當然這孩子還是繼續在您府上養著,等我把欠趙員外的那十萬兩銀子給還了,他奈何不了我們二房的人了,我再把孩子接到身邊?”

高老三登時身心舒暢。

本就擔心金孫去了二房那兒有個三長兩短的,眼下金孫能繼續放在府上好生養著,之後還能繼承二房的財產,再沒比這更好的法子了。

輕輕鬆鬆就吃了二房絕戶!

一想通這些,他立馬差人拿來筆墨,要沈清立下過繼的字據。

沈清收了高老三的銀票,又往下一家奔去。

春菊說:“倒是沒想到這高三爺比高大爺幹脆多了。高大爺有點囉嗦呢。”

沈清笑:“大房沒想吃絕戶,要他平白拿出銀子,自然難受。三房以小博大,一萬兩換二房所有家產,自然幹脆。”

春菊恍然大悟。

有了高家其他兩房的背書,沈清很順利從另外三個親戚手中拿到銀票。

看著擺在桌上整整齊齊的五張銀票,她長長地舒出一口氣。

總算湊到銀子了。

發了會兒怔,沈清提筆在紙上列下人造纖維素的提取工藝。

原料倒是容易,木頭、花生、大豆都能提取出漿粕,難的是一些化學溶液。

古代不像現代,化學溶液隻要不屬於管製類別,很好買到。

在這裏,要獲得化學溶液,隻能自己提取。

沈清在紙上寫下燒堿、二硫化碳、氫氧化鈉等名稱,然後閉眼回想這些化學試劑的方程式。

幸虧學生時代化學學得不錯,很快就將方程式寫了出來。

分析化學原料,需要小蘇打和生石灰。

生石灰在清朝很常見,到市場上問一問,應該買得到,但是小蘇打……

比利時人倒是十八世紀就研製出小蘇打,但國內是民國才有這個東西。

也就是說——眼下要買小蘇打,還是得找洋商。找洋商,那就得通過程稚文?

沈清毛筆一丟,兩手一攤,很有撂攤子的想法。

她翌日一大早就去了市場,到處詢問能不能買到小蘇打。

商戶無不搖頭,一臉費解。

大家都沒聽說過這麽個東西,更別說賣了。

沈清無奈,隨手買了幾袋生石灰放到高家的緙絲坊,回家收拾行李。

春菊瞧她又開始收衣服,擔心道:“少奶奶,您又要去上海嗎?”

沈清“嗯”了一聲。

春菊於是走到門邊看了眼外頭,確定沒人聽牆角,才回屋小聲道:“如果讓老夫人知道您又離開江州,她會懷疑您……”

出去私會野男人。

後麵這句,春菊沒敢說出口。

沈清知道她想說什麽,不僅不生氣,反而口氣尋常道:“回頭我去跟老婆子請個假。”

收拾完,她就去了高劉氏房裏。

往圓桌旁一坐,說道:“我明日一早得去上海一趟,估計三五天才能回來。”

高劉氏自從那日做了大壽,氣色好了許多,但眼下一聽新寡媳婦又要外出,不由得又氣出一臉的刻薄:“又去上海找男人?”

沈清垂眸整理著褂裙的裙擺,不甚在意道:“想必您也覺得我長相不錯,才會擔心我去私會男人。那您肯定也清楚,我這樣的容貌,且未生育過子嗣,想找個有錢男人當人小妾,並非難事。”

高劉氏一噎,沒說出話來。

她眯眼打量沈清。

膚若凝脂,一雙杏眼水汪汪的,那身子更是窈窕。江南水土養出來的美人兒,果真就如水似的。

如若不是這般絕色,兒子當初也不會執意要娶她一個被人退過婚的破鞋過門。

且她說得對,她現在隻要做別人的小妾,那高家就和她沒關係了,她也不必費盡心思去籌錢做生意、為高家還債。

思及此,高劉氏緩了語氣,佯裝勸道:“做人小妾得受原配管教,原配想打你就打你,想將你賣了就賣了。高家眼下雖欠著債,但你好歹是高家的少奶奶,無人敢動你。”

沈清笑笑,知道老婆子是通了。

她站起身,看著高劉氏:“您錯了,我在高家,並非無人敢動。明年玄月那十萬兩還不上,您跟我,都得人頭落地。”

高劉氏登時一臉的死灰色。

雖然兒子丈夫去了後,她一度活不下去,想隨他們去了,可再怎麽樣,也希望是落土為安、體體麵麵地離開,而非人頭分家,曝屍街頭,供人笑話。

沈清這番話,猶如劊子手的劊刀,緊緊壓在她脖子上,她哪還有心思管束沈清去上海還是京城。

無奈地朝沈清揚了揚手:“你去罷!別做有損我高家名譽的事情就行!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