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毀屍滅跡

“大膽刁奴,快滾開!”薛府門前,一個麵露鄙夷的官家夫人帶著眾人氣勢洶洶排在門口,“快讓我見你家夫人。”

知藍與知晴分別左右站在門前,攔住眾人,“今日夫人身子不舒服,不方便見客,請各位夫人改天來訪。”

“怎會,我們可沒得到這個消息。”王夫人鄙夷冷哼。

門口的動靜很快引人聚集,不管何時,總有些人愛湊熱鬧。

“主子,你怎麽還幫她們回府?”薛府門口不遠處的馬車裏,阿禮疑惑不已,畢竟多管閑事可不是主子的作風。

馬車內,裴澤支腿盤坐,袍尾搭至椅墊,蒼青像是渲染後的墨跡暈至腰側。他舉起玉佩,目光細細勾勒玉佩上的白梅圖案,眸意繾綣,“拿人財物,替人消災。”

瞧清薛府門口的人,他蹙起眉頭,“這兩丫鬟到底是癡,中了他人圈套還不知道,你在這守好,我去提醒一聲。”

說完,他就把玉佩揣回心口,躍進薛府。

薛府後院,

薛喬正拖運屍體,她一手拽住男屍長發,蠻力向外院花叢拖去,一身白衣早已暈開大片血跡,淺濃交接,暗色的地板上更是團團血墨。

屍體到了外麵,急促的雨水瞬間衝刷外院地麵的血跡,匯集成細流向地勢低的花叢衝去,一切恢複如常。

裴澤一進來就見薛喬搬運屍體,濕漉漉的黑發貼於臉側,像是雜亂的海藻,臉白的不像個活人,狼狽且驚悚,絕非尋常大小姐模樣。

此時,薛母找出油紙傘想為女兒擋雨,不料剛踏出門檻就看見自家後院牆邊站有一高大人影,一動不動的望著女兒,脫口而出,“是誰!”

母親的聲音拉緊薛喬心弦,霎時間,一道冷光劃破雨簾,直衝裴澤喉嚨,這次利刃落了個空。

黑影漸漸走近,薛喬謹慎的後退半步,雨傘滴水的聲音越來越近,終於她看清了對方。

對方比她高出一個頭,月白錦袍下是寬肩窄腰,長身玉立,眉眼深邃的他沉穩淡然,狹長鳳眸微微含有暖意。

“裴澤?”

男子一怔,“你認的我?”

這句話點醒了薛喬,前世她是嫁給楊淮才認識的裴澤,說來奇怪,明明他與楊淮隻是點頭之交,可總會竭盡全力幫助楊淮。楊淮在府時,最愛邀請裴澤進府敘舊,薛喬作為當家主母也常常見到對方。

“你認的我?”裴澤再次問道。

既然前世是因為楊淮認識的對方,那他肯定與楊淮認識,於是薛喬穩住神情,淡淡開口,“聽楊淮誇過你這個朋友。”

裴澤五味雜陳,暗自藏住心底澀意。

“我是來還玉佩,另外提醒你一聲,門口有人纏著要進來,你那兩個丫鬟擋不了多久。”

裴澤簡潔意明的表明來意,眼睛舍不得移開的盯向薛喬。

沒想到裴澤還是這麽…樂助好施。

暗灰雨簾下,薛喬被雨水打的臉疼,勉強睜眼看向對方,“多謝,日後定報答裴公子今日提示之恩。”

看著薛喬手中物,裴澤抿緊唇瓣,看不出來她這般膽大,他大步向前走去,穩穩將傘塞進薛喬掌心,自個拎過屍體扔到花叢。

“不怕嗎?”裴澤開口。

薛喬眨了眨眼,“這人就是我殺的,為何要怕?”

“你殺的!”裴澤擔心則亂,“一個柔弱姑娘,不可這麽莽撞,難道你就不怕出事。”

再大的事也沒有母親重要,薛喬也不會說出當中緣由,隻是將傘遞回,“還是不要髒了公子的手。”

“阿喬!”薛母匆匆趕來,看到裴澤時,神色複雜的瞥開目光。

“不論如何,薛小姐注意身體。”躊躇片刻,裴澤忍不住開口提醒。遞傘之時,他發現薛喬的手竟比男屍還要冰冷,男屍尚有餘溫,可薛喬的手卻如冰塊般。

說完,他便翻牆離開。

薛喬默然,這輩子她既然要複仇,定然不會放過楊老夫人,憑裴澤全力相護楊府的秉性,她還是離對方遠些。

“到底是母親連累了你。”看著屋內死屍,薛母歎氣,如果今日女兒沒有趕到,她估計凶多吉少。

薛喬搖頭,“阿母,當務之急是攔住她人,若沒猜錯,今日之事就是門前人惡意蓄謀,我繼續清理痕跡,你前去坐鎮,決不能讓他們進府發現屍體。”

薛母也不是傻的,世界上哪有這麽巧合,僅憑丫鬟也攔不住那些心懷不軌之人,隻有她這個當家主母出麵,才能讓那些人徹底斷了心思。

本想把傘留給薛喬,可一對上女兒目光,薛母就明白了,她這個主母必須體體麵麵的過去。

薛母走了,後院隻剩薛喬一人,她孤身回到屋內,很快又響起重物拖拽的聲音,薛喬繼續藏屍。

“阿禮?”另一邊翻牆出來的裴澤瞧見自家小廝正趴在車窗邊發愣。

“主子,你回來了。”阿禮幸災樂禍,手指直指薛府大門口,“看,有人替我收拾這兩丫鬟。”

薛府門口已堵得水泄不通,為首的王夫人捂胸哭喊,“你們兩個賤妮子是不是謀害了親主,你家夫人明明邀約我們今日上府,怎麽到你們嘴裏成了主母不舒服!”

“可憐薛夫人,遇人不淑!”

“真是心腸惡毒……”

“依我看,這種丫鬟必須當場杖斃。”

吃瓜群眾中不乏有人煽風點火,像是要徹底定下丫鬟背主的罪名。

知藍臉色慘白,強撐架勢,牢牢抓住知晴的手,把對方護在身後,“誰敢,奴婢是平陽侯薛府的人,還輪不到外人指手畫腳。”

“好啊,今日定要你這個惡奴吃個教訓!來人,杖斃!”

不顧知藍反抗,王夫人派人強行按壓她們。

阿禮頓時驚慌,他隻想兩丫鬟受個教訓,沒想到這女人蛇蠍心腸,竟想殺人闖府,“主子,怎麽辦啊!”

可當他回頭,馬車上哪有裴澤的影子。

一回生,二回熟,裴澤再次翻牆進了薛府後院,路上瞧見薛夫人趕向大門口,嘴角淡笑,看來那丫頭也不傻。

“這屋裏死了多少人?”

聽到熟悉的男聲,薛喬一回眸竟又見到裴澤,“你怎麽回來了?”

雨勢漸小,昏暗的天空總算有了亮意。

裴澤輕聲咳了咳,“玉佩還沒還你,我也不會趁火打劫,給,先前見你衣服濕了,我拿了一套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