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以前的事，不算數了
許嫋醒來的時候，獨自躺在漢城第一醫院的高級病房裏，手背紮著針，在掛點滴。
失去意識前的記憶一點點恢複，她想起自己在迷糊中不停地尋找沈餘音，而沈餘音……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去了徐念那裏。
許嫋看了眼手機，發現自己竟然睡了整整一天一夜。
也就是說，今天是葉子揚回複的最後期限。
許嫋撥通李希然的電話。
“葉子揚來基地報道了嗎？”
“沒有。”李希然頓了頓，“你身體好點沒？”
許嫋淡淡嗯了一聲，“昨天沒來基地，抱歉。”
“餘音替你請假了。”
“……”
許嫋掛了手機，垂下眼皮，纖長睫毛覆蓋住眼瞼，看不出情緒。
吱呀一聲，病房門開了。
循聲望去，許嫋對上沈餘音漆黑的眸。
“是你送我來的醫院？”她眉頭微蹙，帶著點疑惑。
沈餘音沒回答她，長腿邁步走到病床前，俯身伸出手貼在她的額頭上。
熟悉的幹燥觸感撫上，許嫋微微掀眼皮向上看，隻看到沈餘音完美精致的下頜線。
莫名的，心底產生一種奇異的貪戀。
“燒退了。”
沈餘音低低的嗓音在頭頂響起，平靜沉穩。
許嫋耳根有些發燙，撤開身子，和沈餘音拉開距離後，才點了點頭。
沈餘音寬大的手掌僵在半空，漆黑眼眸浮上一層霧，突然說道：“方傑這件事，我如果是你，就不會攬到自己身上。”
許嫋對上沈餘音的目光，淡然道，“我既然是XNG的經理，就沒有遇事就躲的道理。”
沈餘音勾唇，“可你很快就不是了。”
許嫋眼底閃過黯然，隨即恢複平靜，“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她剛說完，下巴卻被沈餘音勾起。
“許嫋，你應該知道，可以選擇求我出麵。”
許嫋被迫和沈餘音視線相對，他狹長的桃花眼裏帶著幾分不懷好意的笑意，冷冷的，讓人望而卻步。
許嫋卻是微微一笑，“怎麽敢事事都勞煩沈總。”
沈餘音眸色一暗，嗓音低啞，“你每次以身相許的時候，可沒這麽清高。”
許嫋依舊勾著唇，但笑意卻在一點點消失。
冰冷跋扈的氣息在兩人相隔咫尺的距離裏逐漸升起，形成一道隔閡，兩顆心越來越遠。
驀地，沈餘音突然直起身，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既然經理當不了了，那就好好當你的沈太太，別忘了自己真正的價值不過是被我利用而已。”
許嫋沒應聲，偏頭看著窗外。
沈餘音大步走到門前，準備離開時，才聽見許嫋清冷的聲音響起：
“我找葉子揚加入XNG俱樂部，是為了XNG今年能拿到世界冠軍。如果他自己的求勝意誌都不夠，完全沒必要勉強。”
沈餘音停住腳步，聽出許嫋是在解釋不找他的原因。
“不過是當了幾天經理，你倒是盡心盡責。”他轉身依靠著病房門，眼底戲謔。
許嫋神情卻是愈發認真，“拿到世界冠軍，也是你的夢想，不是嗎。”
她永遠記得，多年前不苟言笑、從不和任何人接近的他，隻有在麵對屏幕上的勝利時，才會揚起自信張揚的笑，說著要登頂世界之巔的少年夢想。
那也是年少的她，喜歡他的起點。
那時的許嫋，勇往直前，麵對冷冰冰的沈餘音，從不知道什麽是退縮，她一直一直在用盡全力喜歡他。
即使他從未真正看過自己一眼，即使他到現在，都很討厭她。
“以前的事，不算數了。”
病房裏，沈餘音冷冽的聲音響起，像一把冰刃，刺進許嫋心口。
啪的一聲，門關上，空氣死寂。
許嫋傍晚的時候辦了出院，拒絕了劉明要來接她的提議，獨自走在街上。
李希然這時來了電話，問她今天還去不去俱樂部。
許嫋眸色淡淡，“沒必要了。”
李希然：“許經理真是絕情啊，兄弟們都是和你一起吃過飯的交情了，現在要走，招呼都不打一聲。”
許嫋浮起笑意，但很淺，“我當經理也沒幾天，談不上交情。”
“都走到基地門口了，不進來看看嗎？”
這回，男聲是從背後響起的。
許嫋回過頭，李希然勾著笑，眼裏帶了調侃。
許嫋：“路過而已。”
李希然：“嘴硬是你的一大特色。”
許嫋：“……”
“來都來了，還是進去看看吧，總歸是有點感情的。”
李希然走到許嫋身側，伸出手臂自然地搭在她肩上，許嫋看了眼，沒有躲開，任李希然推著走進基地。
傍晚正是訓練的熱火朝天的時間，訓練室裏，鍵盤敲擊聲不斷。
許嫋筆直地立在門口，掃了一圈，在看到最裏座那個背影時忽的愣住。
那人背影很瘦，背脊因微微躬身的緣故突出得像塊排骨，藏在黑色隊服T恤下，看起來有些嶙峋。
而黑色隊服上顯而易見地印著一排字母：
XNG Yang。
是葉子揚的職業ID。
怔愣的同時，葉子揚已經掛著笑走到許嫋麵前，伸出手，聲音輕快，“許經理，請多指教。”
葉子揚手掌骨節分明，和人一樣，瘦得厲害。
許嫋不帶猶豫的，纖長手指握住葉子揚，一向淡漠的唇線揚起不易察覺的笑意。
“請多指教。”
李希然餘光掃到許嫋勾起的唇，心下**漾，覺得有些勾人。
高宇這時正好走進訓練室，看到許嫋，關心道，“身體好點沒，要不要多休息幾天？”
許嫋搖頭，“不用。”
高宇還是有些不放心，“現在俱樂部也沒什麽事，多休息幾天沒事的。”
他實在不想再因為許嫋生病，就被沈餘音飯碗威脅，工作差點不保了。
不過高宇也著實奇怪，按道理說沈餘音的白月光明明是徐家大小姐，這幾乎都是公開的秘密了，現在怎麽突然對一個來路不明的許嫋這麽上心了。
而且許嫋還和人徐家千金長得那麽像。
老板的心思神秘莫測，高宇想破腦袋都想不出個花來，也懶得操那個心，但也從這事兒悟出個道理：許嫋絕不是個好惹的主。
訓練室聲音此起彼伏，選手偶爾插科打諢，但主要還是在認真排位。
高宇和許嫋旁觀了一會兒，正準備回二樓看資料，沈餘風突然大叫了一聲：“臥槽，這特麽誰寫的東西！”
未在遊戲中的夏陽和葉子揚紛紛湊過去看熱鬧，李希然則是心無旁騖地繼續排位。
許嫋正要走過去，三個黑黑的腦袋不約而同轉過看向她，眼中充滿了八卦，還時不時朝李希然的方向瞥。
不待她走近，葉子揚已經迫不及待地問道：
“許經理，前天還跟我藏著掖著，原來你和然神真是小情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