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屠村

第二日。

天還未亮,薑遊就起身出了屋子,原本想要直接離開,卻在經過灶房的時候猶豫了下。

終還是鑽入了灶房,在鍋裏添了水,洗了幾根紅薯在鍋裏蒸熟了,然後才用稻草包了揣進懷裏就走了出去。

外麵天光昏暗,村裏已經有公雞在蹄鳴了。

薑遊在從巷子離開的時候,意外看到了正走來的劉氏。

劉氏見到薑遊,打量了一眼他身上煥然一新的衣服,仰著笑臉打招呼,“小遊,出去啊?”

見薑遊不理她,劉氏也不惱,小跑了兩步追了上來,“小遊,你昨天可見晚娘有什麽不妥的地方?”

“你不知道,昨日你堂哥給她送神水來,她大發神威,直接把你堂哥給打了,還把神水灌進了你大伯娘嘴裏。”

“小遊我跟你說,你平日裏可要離她遠一些,這薑晚娘怕已經不是薑晚娘了。”

薑遊頓住了身子,拳頭握得緊緊的,他怒目看向劉氏,“說夠了?”

“哎呀,你這孩子,嫂子是為你好,昨日你堂哥都嚇病了,平日裏晚娘柔柔弱弱的哪裏是這個模樣?肯定是定魂水沒喝,被別的邪祟附體了,咱們還是得給她灌一碗神水……”

劉氏話還未完,薑遊就開口打斷了她,“怎麽?嫂子覺得我不信她就會信你了?半年前是誰騙我說要去鎮上看學堂?卻把我交給了人販子?堂嫂,若不是我機警跑進了樂溪山被人搭救,此刻就已經死了。”

“怎的?你害我不成,如今還要編這些來害我姐?就算她如今性情大變,那也是被你們逼的!你還要跑來挑撥?你哪裏來的臉?”

說完,徑直向後山而去。

明天李家就要來接人了,要是拿不到錢,他就隻能先帶她進山。等熬死了那李家公子,姐姐也就不用嫁人了。

他答應了父親的,就絕對會做到!

薑晚起得晚,可醒的早。

昨夜,她進了屋子才想起來這屋子家徒四壁是什麽都沒有。

躺在草席子上又隔得渾身難受,幹脆從空間摸出一床軟被鋪在下麵,又怕被薑遊發現,早早就醒了過來將被子收好,躺在草席上烙燒餅。

所以,薑遊燒柴蒸紅薯的時候她也是聽到了的。

聽到柵欄門響,她才懶洋洋的從小破房中出來,剛到院子裏就聽到了這麽一番話。

嘴角不由上揚。

這小子,雖然背地裏心中犯嘀咕,可在外人麵前,還是護著自己這個姐姐的。

想著要不要同這小子一起去見見那晏大哥,走到街門口就見到空****的巷道裏隻剩劉氏一個,哪裏還有薑遊的影子。

劉氏看到薑晚就心裏突突,尷尬地笑了笑,轉身跑了。

薑晚挑眉,關了柵欄門回了屋子。

院子裏滿是紅薯的香味兒,先吃早餐再說。

然而此刻,薑家大房的院子裏卻格外的熱鬧。

此時不大的堂屋內大大小小坐滿了人,薑峰眉頭緊鎖地坐在上首,看著狼狽的大女兒一家,在椅子上哭哭嚷嚷。

“爹,咱們還是趕緊逃吧,不管是去鎮子上還是去縣裏,都比在這裏等死強。”薑蓮用帕子壓了壓眼角。

一旁的大女婿趕忙應和,“是啊,嶽父,那就是群畜生,一進村子不分青紅皂白見人就殺。咱們還是快些收拾好家當,逃命吧。”

薑峰還算鎮定,問道“那群山匪那般作惡,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傳出來?”

“哪裏傳得出來?”薑蓮一臉憤恨,“他們半夜潛入村子,有些人甚至還在睡夢中就被抹了脖子。老的小的都通通殺了,年輕的都捉起來,這一個村子別說是人,就連個畜生都逃不出,哪裏還能遞出消息來。”

說完,竟是再次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惹得她帶來的兩個孩子跟著嚎。

薑峰被哭得心煩,可卻不得不重視女兒說的話。

原來,昨日大女婿魏平就進了深山,想著能在冬日到來之前多狩些獵物給家裏多添些進項,夜裏便在林子裏中的獵屋留宿。

可後半夜突然發現林子裏有動靜,魏平原以為是有動物進了陷阱,可是沒想到很快又聽到了人的交談聲。

可惜距離太遠,他也隻能隱約聽到什麽樂溪山、魏村之類的。

魏平覺得心中不安,第二日也沒了檢查獵物的心思就急匆匆下了山,可不曾想等他趕回去的時候,就看到了被濃煙烈火覆蓋的村子,以及遍地的鮮血和屍首。

他爹娘屍頭分家,躺在院中。

房舍盡數成了灰燼。

也幸虧妻子機警,帶著孩子躲進了房後一個空置的地窖中,才逃過一命。

這一家人才僥幸逃上了大山,輾轉回了媳婦兒娘家。

“爹,我在地窖中可是親耳聽到他們說,這個村子油水太少,年輕女人也沒有幾個。等到了山外圍那些大村子,多的是水靈的姑娘媳婦兒,有的是壯勞力。這樂溪山外,最大的村子可就是咱們臨溪村了。”薑蓮見父親動容趕忙又添一把火。

薑蓮的話,讓屋內的一眾大人臉色均是一白。

一直蹲在角落裏的薑有福有些不耐煩的開口:“逃?”

“姐,你這話說得可真容易,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就禿嚕出來了。”

“現在是荒年,是口吃的都能賣到天價。咱們這舍了家舍了地,去外麵喝西北風去啊!”

“再說了,咱們整個縣,也就隻有南垣城有駐軍有城牆,咱們難道還搬到城裏住不行?姐你有銀子嗎?有安家費嗎?”

薑有福這話說得並不客氣。

他也發現了,大姐一家可是兩手空空回來的,到時候吃喝還不得他們家出?

嘴上說得好聽要帶他們一起逃命,可還不是走投無路,結果要賴上他們?

沈氏最見不得哪個欺負她的大丫頭,抬手就抽了薑有福的後腦一下,“閉嘴吧你!”

薑有福被揍,也不敢還口,憤憤地又向門口挪了兩下,垂頭蹲著。

昨天夜裏做了一晚上噩夢不說,今早撒尿的時候就發現,他下麵那玩意兒都青了。

一碰就疼,更別說撒尿了。

以至於他連一口水都不敢多喝,也不知道這招魂術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讓薑晚那死丫頭性情大變?

若日後真納了妾,這玩意兒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站起來。

又憤憤嘟囔道,“還有薑晚娘那個死丫頭,咱們可是收了人家李家銀子的,要是到時間沒把人給送過去,別說土匪,就李家的護衛就足夠咱們吃不了兜著走了。”

聽到薑有福的話,薑峰的一張臉黑得如同鍋底。

他用力在桌角磕了磕煙袋,“晚丫頭的事情好辦,說話她不聽,幹脆打暈了裝車帶走。”

又問薑蓮,“你們從魏村過來的時候,走的是山路還是大路?有沒有路過其他村子?有沒有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