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想要幾支
“藥樓大家都去過吧，玄階藥劑長什麽樣子、價格多少大家也都心知肚明。”許德武一臉“我早已洞悉一切”的表情，言之鑿鑿地指著藥劑說道：“這些藥劑這麽清透、還大方的送人，肯定是假貨！”
“你們看這月見草，葉尖泛黃，明顯是劣質品，她還敢拿出來賣。還有這株西茜花……”
許德武驕傲地看向眾人，飛出得意的眼神，一口氣將薑無攤子上的東西都貶低了個遍。
眾人聽後，都覺得很有道理，連忙稱讚他不愧是跟著許醫師煉藥的人，學識了得。
大嬸再三猶豫，還是將藥劑還給了薑無，生怕她會害死自己。
“啪啪啪——”
薑無佯裝讚歎地拍了拍手，用十分誇張的語氣說道：“不愧是許醫師的侄子，我這點小伎倆在你麵前根本不夠看啊！”
許德武真當薑無在吹捧自己，耀武揚威地叉起腰，用著十分大度的口吻說道：“小姑娘，隻要你將這些東西當眾毀壞，並且向大家保證再也不會賣假藥害人，我便放過你。”
“許德武真是好人啊。”
“不愧是許醫師的弟子，真為我們著想。”
……
薑無靜靜地看著許德武在群眾一聲聲誇耀中迷失自我，那洋洋得意的樣子，仿佛他是拯救世人的救世主般。
“當然，你若是真心想學藥劑，我也可以為你引薦一下我舅舅。”
許德武說完便沉溺在自我感動中，他這是拯救了一個誤入歧途的少女啊。
可薑無冷淡的語氣好似一盆冷水潑在他身上，澆得他氣焰全無。
“你說完了嗎？說完了便讓開，不要妨礙我做生意。”
“你不要執迷不悟！”
薑無意味深長地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氣地說道：“你既已學了五六年藥劑，為何連月見草與紫草都分不清呢？”
“月見草與紫草形狀、顏色極其相似，但是紫草的草尖會泛黃，且有細小的鋸齒。月見草無味，紫草卻散發淡淡的苦味。”
有好事的人真的拿起紫草看了看又聞了聞，果真如薑無所言，這是紫草而非劣質的月見草。
所有人看許德武的眼神從敬佩變成了審視與懷疑。
見眾人態度轉變，許德武有些著急，他解釋道：“我隻是不小心看錯了，但你賣假藥是事實！”
“你連藥草都分不清，還能看出藥劑的真假？”
薑無毫不客氣地嘲諷道：“像你這種眼神不好、鼻子不靈的人都能跟在許醫師身邊學藥劑，那我家大黃豈不是要被許醫師跪在身後求著它去煉藥劑。”
“你家大黃是？”
人群中有人問道。
“我養的看門狗。”
薑無淡淡的回答，引得眾人一陣哄笑。
許德武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紫的，薑無這是嘲笑他連狗都不如。他氣急敗壞地吼道：“你敢罵我！”
“你理解錯了。”薑無含笑，“我不僅罵你，我還罵你老師。”
“學藝不精還敢出來丟人現眼，許強怎麽教得你這麽個東西。哦，忘了，許強也不過是個垃圾藥劑師，把你教成這樣，估計也是費盡心力的吧。”
“你！你！”
許強指著薑無的鼻子“你”了半天，也沒能說出什麽，最終化為無能狂怒，各種汙言穢語自他口中噴湧而出，還揚言要掀了薑無的攤子，讓她在塔維亞混不下去。
薑無的身上忽的散發出一種冰冷的氣場，她僅是抬眸一眼，那宛若刀刃般鋒利的眼神便震得許強突然僵在那裏。
許強隻覺得自己腦中有根弦好似斷了，他不知該繼續說些什麽，隻覺得一陣惡寒侵襲，身上汗毛聳立，出了滿背的冷汗。
“這是出了什麽事啊，這麽熱鬧？”
一道蒼老卻氣若洪鍾的聲音自人群中傳來，一位蒼白頭發的老人在青年的陪同下，穿過人群，來到薑無麵前。
許德武看了眼老人，仿佛看到救星般，他大聲問候：“師叔，您怎麽來了。”
許德武的聲音引起很多人的注意，很快就有眼尖的人認出了老人的身份。
“這位不是藥樓的李醫師和他徒弟林住嗎？”
“李醫師，多虧了您的藥劑，我家孩子的腿已經好多了。”
“李醫師可是大好人啊。”
……
李勝擺擺手示意，淡泊地笑了笑，說他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
薑無隻是快速的看了他一眼，便低下頭自顧自的擺弄藥劑，且小聲“嘁”了一下。
這個李醫師騙普通人還好，卻騙不了她。
表麵和善人畜無害，可他身上散發的那股無形的殺氣，卻逃不過薑無的感官。
槍林彈雨的生活薑無過了二十多年，她對殺氣最熟悉不過。像李醫師這般極力隱藏卻仍隱隱外泄的殺氣，薑無敢肯定，他一定是劊子手般的存在。
什麽好人李醫師啊，不過是個披著人皮的惡魔罷了。
“師叔，你可一定要為晚輩做主啊。”許德武一下子撲到李勝腳邊，淚聲俱下地說道：“這個丫頭販賣假藥不說，還侮辱許醫師。她打許醫師的臉，就是打藥樓的臉。打藥樓的臉，不就是在打您的臉？”
李勝眼底的惡嫌一閃而過，他拍了拍許德武的頭，說道：“師侄啊，待師叔看看這是怎麽回事。”
李勝給林住一個眼神，林住會意，連忙拉起許德武，假意安慰道：“師弟放心，師父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
林住也不喜歡許德武。
許德武仗著自己是許強的侄子，跟著許強學過幾年藥劑，便和自己以師兄弟相稱。
和這種人扯上關係，簡直有損他玄階藥劑師的身份。
許德武破涕為笑：“多謝師叔、師兄。”
許德武情緒轉變得太快，上一秒還在哭哭啼啼，下一秒挑釁般看向薑無，眼神裏滿是“你死定了”的小人得誌的神色。
可惜薑無根本不在意。
“李醫師救命啊李醫師。”
人群一陣**，一個婦女抱著孩子闖了進來，“噗通”一下便跪在李勝腳邊，神色焦急、滿臉淚痕地說道：“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
“您先別著急，讓我看一下。”
林住接過孩子，將他平放在地上，李勝上前查看。
孩子口吐白沫、昏迷不醒，雙目無神、鼻息微弱、嘴唇泛紫，很明顯的中毒之症。
“你的孩子吃過什麽東西嗎？”
“他就吃了些山上采的野果。”婦人將布袋子裏的果子全部倒了出來，“這些都是孩子今早采摘的，剛才他說口渴便吃了一顆，結果就這個樣子了。”
說罷，婦人哭得更大聲了。
林住將果子挨個仔細看了看，挑出裏麵最大最紅的一顆說道：“師父，是幽冥果。”
“幽冥果與紅果樣子相似，也難怪孩子會誤摘。”李勝惋惜地說道：“誤食幽冥果需半辰內喝下玄階解毒藥劑‘清幽’，不然便會毒發身亡。隻可惜，藥樓現在沒有‘清幽’，此刻煉製也來不及了。”
李勝的話好似斧頭，砍斷了婦人最後的希望。
就在婦人哭天喊地，說要陪著孩子一起奔赴黃泉時，薑無幽幽的說道：“不就是‘清幽’，你想要幾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