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若是孤崩了,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阮星正喝著奶,突然被嗆住,不停地咳嗽。

鬱寒夜將她豎抱起,扣著手心輕拍她的後背。

阮星咳得臉蛋通紅,眼眶溢滿了淚水。

她方才聽得清清楚楚,翎湛說,娘親被火燒死了,娘親沒了!

可是,昨天娘親還抱著她陪她過滿月禮的,怎麽說沒就沒了。

娘親說她是世界上最乖巧懂事的寶寶,說不論她是不是怪物,她都是娘親最愛的寶寶。

娘親還說給她做了很多衣服和鞋,滿月的,百天的,半歲的,九個月的,一歲的……

娘親說,等宮裏管事檢查完,就全都會送過來。

娘親,不可能不要她的。

阮星的心裏好堵,好難受,鼻子也跟著泛酸,眼淚吧嗒吧嗒滴落,小嘴巴緊抿著,傷心地哭了起來。

她還沒有學會說話,還沒來得及叫一聲娘親,娘親就不要她,離開她了,都怪她,若是她一直醒著,纏著娘親,娘親就不會回去阮府,不回去,娘親就不會死......

阮星一哭,鬱寒夜的心瞬間揪緊,如刀絞一般。

換做平日,他第一時間凶她嚇唬她製止她哭,現在,看著小家夥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他知道,小東西聽得懂翎湛的話,她知道她的娘親被火燒死了。

也罷,今日她想哭,便哭吧。

阮星哭得越凶,鬱寒夜的心便越難受,最後忍不住一口鮮血從口中溢了出來。

翎湛緊張地道:“主子,您吐血了。”

鬱寒夜壓低聲音道:“孤無礙,此事不要聲張。”

翎湛大概猜到怎麽回事,應聲:“屬下定會盡快找到......”

話還未說完,就被鬱寒夜冰冷的眼神打斷。

翎湛會意便不再多言,告退離開。

正傷心難過的阮星聽到兩人之間的話,脊背一僵,哭聲戛然而止。

轉眼看向鬱寒夜,見他唇上的血跡,她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的盯著他,鬱寒夜吐血了?他怎麽了?

娘親死了,鬱寒夜現在又吐血,是不是鬱寒夜也要死了?

雖然這個男人平日裏冷漠無情也很暴躁,但是他沒有傷害過她,反而給她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甚至沒日沒夜地照顧她,給她把屎把尿。

如果他也要死了,這個世界上,就剩下她孤零零的一個孩子了,她就沒有親人了。

一想到此,阮星又獨自傷心起來。

鬱寒夜捂著胸口坐在床邊,看著又嚎啕大哭的小東西,耐著性子,聲音低啞,

“小東西,你娘已經死了,若是孤也崩了,下一個死的就是你,所以,若是哭夠了,就閉嘴吧。”

阮星聽到鬱寒夜的話,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小嘴巴緊抿,抽噎了幾聲便不哭了。

小拳頭揉了揉眼睛,眼淚抹花了臉。

鬱寒夜蹙眉,一臉嫌棄地拿出手帕將阮星臉上的淚涕擦幹淨。

他低沉的聲音道:“小東西,你聽得懂孤說話對麽?”

阮星愣住,水汪汪的眼睛直直的盯著麵前五官分明的男人,他怎麽會突然這麽問?

難道真的像海老頭說的那樣,從她出生,他就知道她與常人不同?

還是因為她每次被他凶後就變得乖巧,讓他覺得她能聽得懂他的話?

不論是哪種原因,她都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暴君將她帶來皇宮的目的她還不清楚,她的靈魂碎片都還沒找到,萬事都得小心一些。

阮星收回心思,無視鬱寒夜的話,將他手裏的手帕拽走,動作笨拙地往自己臉上抹。

隻是小手平衡力不好,越抹臉上越髒。

鬱寒夜捕捉到阮星那一瞬間的愣神,他確定這小東西與尋常孩子不同,小小年紀,倒是懂得隱藏自己,不蠢。

心想算了,隻要小東西不哭,暫時對他構不成威脅。

待他找到解咒之法,徹底擺脫了她再做打算。

回神,鬱寒夜拿出一個小木馬遞給阮星,這是他特意命工匠雕刻的,育嬰手冊裏記載,小東西經常玩這種東西,可以訓練她的抓握能力,當然,也可以在她哭鬧的時候,用它轉移她的注意力。

阮星看著鬱寒夜遞過來的東西,轉眼又看了一眼鬱寒夜,猶豫了片刻,將手帕丟掉,小手抬起去抓木馬。

眼看著就要抓住了,鬱寒夜故意往上移了一些,阮星抓了個空,氣得咿咿呀呀埋怨鬱寒夜,

暴君,你是故意的吧?玩我呢?

鬱寒夜本來是要給阮星的,可是,看到她快要抓住木馬的時候,他莫名的收手,想逗逗她。

見小東西表情變得不悅,眉頭發青,隨時要哭的樣子,他將木馬放在她手裏。

小東西人不大,脾氣倒是焦躁的厲害。

阮星握著小木馬,舉在眼前看了又看,這是她從出生到現在,收到的第一個玩具。

暴君雖然平日裏凶巴巴的,但她不得不承認,暴君有時候真的很貼心。

愣神間,手裏的木馬沒拿穩,直接砸到鼻梁上,阮星鼻子一陣酸痛,疼的眼裏泛著淚光。

情不自禁的想哭,但是一想到方才鬱寒夜吐血了,還有他說他不喜歡她哭,阮星便忍著不讓自己掉眼淚,即便喉嚨哽咽的難受,她也堅持沒有哭。

鬱寒夜也沒料到小東西連一個小小的木馬都抓不住,見她鼻梁被砸的通紅,眼裏泛著淚光,隨即伸出手,修長白皙的手指落在阮星鼻梁上。

阮星感覺到鼻尖一絲涼意襲來,疼痛感瞬間消失,她眸底泛著光,一臉笑意小手緊緊地抓住鬱寒夜的手,咿咿呀呀跟他哼唧著他聽不懂的嬰語。

鬱寒夜指間一陣涼意,他看到小東西手指上還未幹的口水,心生嫌棄,欲將手抽回,冰冷的心卻被小東西那奶萌可愛的表情觸動,頓了片刻,任由她這麽抓著自己。

阮星想跟鬱寒夜道謝,謝謝他的容忍和不殺之恩,也謝謝他每次在她難過的時候都陪在她身邊。

如今娘親不在了,阮府那些人恨不得她早點去死,尤其是阮崇天的那個老東西。

她甚至懷疑,娘親的死並非意外,而是人為所致。

不論如何,將來她若是有機會長大,她定會查明原因,若娘親真的是被人害死的,她定要手刃殺人凶手,為娘親報仇。

鬱寒夜見小東西愣神,想著她能聽懂他的話,猶豫了片刻,對她道:

“小東西,你娘的死,孤會命人查清楚,若是意外便罷,若是人為,孤會揪出害死她的人,留給你處置。”

阮星聽到鬱寒夜的話,半晌沒有反應過來。

他這又是在試探她能聽懂他的話,對嗎?

便是試探,她也認了!

阮星感動的不知道該怎麽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回過神,忍不住在暴君指尖吧唧一口。

她記得上一個世界,那裏的人們若是真心謝一個人,就會握著對方的手親吻對方的手背,是一種禮儀。

現在自己不會說謝謝,就隻能以此表達對暴君的感激之情了。

鬱寒夜被小東西突然的舉動驚住,他整個人僵了片刻,指尖微顫,猛地收回手,冰冷的心像是撞在棉花上,軟軟的,很奇怪的感覺。

阮星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般,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抱著鬱寒夜的手到她眉心處,蹭了蹭,沒一會兒便睡了過去。

鬱寒夜見翎湛出現在殿外,他瞥了一眼一旁的被子未阮星蓋上,起身走了出去。

殿外,鬱寒夜沉聲問:“什麽事?”

翎湛應道:“回皇上,阮夫人的死查清楚了,並非意外。”

說著,抬手,身後,兩個侍衛帶著一個女子走來。

女子穿著一身粉色破舊的粗布衣裳,鵝蛋般的臉上寫滿了恐懼,那雙葡萄眼滿含淚水,看起來狼狽又令人心疼。

侍衛將女子送到翎湛身旁,翎湛轉眼看向她道:“將你知道的一切告訴皇上。”

女子“撲通”跪地,埋著頭,顫著聲音,道:

“奴、奴婢參見皇上,奴婢是阮夫人的貼身婢女翠兒。昨日,老爺和夫人回到阮府後,老爺因為夫人沒有拿著玉佩跟您提起為他調職之事,心生怨恨,便將夫人毒打了一頓命人關進後院柴房。後來二姨娘知道了此事,帶著她的丫鬟羞辱毆打夫人,將夫人打成重傷,夫人奄奄一息。”

“老爺得知此事,怕外麵傳出夫人是被打死的,他便命人將夫人送去後院,一把火燒了夫人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