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失去一切
腦海裏一陣轟鳴！
簡心低頭，看著孕檢單B超圖上小小的胚胎身影，捏著紙張的雙手微微顫抖。
一滴淚，兩滴淚，落在孕檢單上，模糊了紙上的字跡。
情緒肆無忌憚地襲來，簡心背靠在牆上，身體慢慢滑落，蹲在地上，將孕檢單緊緊地貼在胸口，環抱雙腿，身體蜷縮，哭得像個無助的小孩。
她的悲傷洶湧不絕。
六周大的孩子，還不知道悲喜，卻已經有了一個不期待他到來的父親。
淚水不停地流淌著，伴隨著壓抑的嗚咽聲。
謝宴行走出門後才發現她的存在。
他有些意外，他從沒見過她這個樣子。
看著眼前的女人哭得縮成一團，他的心開始不受控製地發慌。
靈魂像是脫離了身體，懸浮在半空，空洞洞地漏著風。
這意味著什麽？
他不清楚。
等到簡心將情緒徹底發泄，她才發現自己早已被男人的身影籠罩。
她忙將手裏的紙胡亂塞進大衣內袋，扶著門框站起來。
她低著頭垂著眼，遮掩她哭腫的眼皮，她不想再在他麵前泄露她的半分脆弱了。
男人的聲音冷漠：“莫簡心，去給洛惜道個歉。”
簡心眨了眨眼，把又要流出的眼淚憋了回去。
她搖搖頭，姿態變得冷硬：“讓開，我要回家。”
“道完歉，我讓人送你回老宅。”
“我說，我要回莫氏。”她揚起頭，紅彤彤的一雙眼睛怒視著他，“謝宴行，我要和你離婚！”
一片死寂。
謝宴行安靜得可怕。
洛惜不知何時已從病**起來，她走到謝宴行的身後，開口打破沉默。
“阿宴……要不，你先陪心心回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說著，她扯了扯謝宴行的衣角，仰著頭弱弱地望著他。
謝宴行垂眸安撫了她，隨即轉頭看著簡心，臉色陰沉。
他的眸中藏著風暴，嘴角扯開一抹殘忍的笑：“離婚？”
“不行嗎？”強烈的不祥預感襲來，她舔了舔自己幹燥的唇，“不……謝宴行，你什麽意思？”
他招手，助手會意點開平板的APP，簡心轉過頭看，屏幕上居然是莫氏集團不法商業活動的罪證！
助手一張一張地劃過圖片，足足有二十多張！
這些證據足以搞垮莫氏的所有業務！
“莫簡心，你沒有家了。”他一句殘酷的短語，將她僅剩的希望抹殺。
他緊緊盯著麵前女人突然失去血色的麵容，心髒一陣陣地抽搐著。
而他捏緊手，把這當成是快意的證明。
良久，簡心慢慢吐出一口氣：“我不信。”
她用堅定的語氣說服自己，“我知道了，這些全是假的，是你想吞掉莫氏，故意栽贓！”
洛惜瞟了一眼身旁神色複雜的謝宴行，猶豫著開口道：“心心，這些文件全部都是真的。”
“你怎麽知道？”簡心的視線驀地釘向她，突然一個激靈，“洛惜，難道你回國在莫氏集團這些年，就是為了裏通外合，出賣莫氏？”
洛惜咬咬唇，臉色有些難堪：“簡心，你說話不要這麽難聽。什麽叫裏通外合？什麽叫出賣？莫氏做事本來就不幹淨，壟斷了行業這麽多年，揭穿肅清也是應該的呀！”
簡心慘笑，她倒是大義凜然，顯得自己像是個十惡不赦的罪人。
簡心痛聲：“莫家養了你二十多年！我爸媽對你就像對親生女兒一樣照顧，你怎麽可以這麽忘恩負義！”
謝宴行把洛惜擋在身後：“隨便你怎麽想。按照進度，莫氏大樓現在估計已經被上了封條了，你要是不信，就自己親眼去看。”
猶如被巨石砸中心髒。
莫氏！
那可是外公托付給父親的心血，是她充滿了回憶的地方啊！
她跌跌撞撞地向醫院外跑去，撥打父母的電話，卻全是忙音。
深更半夜，攔不到一輛出租車，她就用這雙跪痛了的腿一瘸一拐地跑過去。
痛也好，累也好，此刻她的心裏，隻想知道一個答案！
而當那個答案真真切切地出現在她眼前時，她所有感知情緒的能力，仿佛被瞬間抽空。
幾張封條，一條大鐵鏈掛住了莫氏集團大門，似乎宣告著莫氏榮耀的終結。
月光下，簡心靜靜地抱膝坐在莫氏大樓的台階前。
不過一天而已，她竟然失去了一切。
朋友，愛人，家族。
她就這樣坐著，看著月亮落下，朝陽升起。
朝霞很美，可她的心卻已成永夜。
不知過了多久，洛惜的聲音竟然在耳邊響起：“心心，你一晚上都在這裏嗎？天氣這麽冷，小心著涼了。”
簡心動了動已凍僵的身體，站起來看著她。
洛惜一臉擔憂的樣子不似作偽，一如她往日待她的模樣。
“什麽時候的事。”簡心淡淡問道。
洛惜笑了笑，緊了緊身上裹著的黑色外套：“你指的是什麽？是宴行，還是莫氏？”
簡心這才發現，洛惜身上的這件外套是謝宴行的。
簡心突然感到一陣疲憊：“算了，你快回去休息吧，別讓他擔心。”
說出這句話時，她的心情竟然異樣的平靜。
“心心，我從小的心願就快要達成了，你難道不替我高興嗎？”洛惜眉眼溫婉，神色興奮。
簡心撐著腿站起來，走到路旁攔車：“抱歉，我已經沒興趣知道你的心願是什麽了。”
袖口被快步走來的洛惜扯住：“求求你了，別恨我。如果我有的選，我也不想傷害你，不想破壞你的人生！”
簡心感到已麻木的心被她剝開，血淋淋的痛見了光。
她不語，洛惜卻繞到了她的麵前，逼簡心看著她那張慘白的小臉：“不管你信不信，我隻是想拿回應該屬於我的東西！”
簡心掀開她的手，洛惜踉蹌了兩步退後。
“難道我的丈夫也應該是你的東西，莫氏也應該是你的東西嗎？”
洛惜一臉受傷的神色：“心心，你難道不知道嗎？一年前，如果沒有你媽從中作梗，嫁給謝宴行的本來就該是我啊！
你可能不知道，在你心中完美無缺，專情的爸爸在外麵不知道有多少女人，私生子私生女數不勝數。簡心，就算莫氏不倒，你也繼承不了你外公的莫氏，他外頭早就有人選了！"
洛惜語重心長，毫不顧忌簡心的心情，把這些私密全都抖了出來。
簡心聽得渾身發抖。
看著簡心的表情，洛惜有些憐憫：“宴行收購了莫氏，其中確實有我在出力。阿宴承諾過，他會娶我，這樣莫家的家業也不算外流。”
簡心艱難開口：“你什麽意思？”
洛惜眼中的憐憫交織著不甘，語氣複雜：“心心，我也是莫家人，我身上也流著你爸的血！”
簡心搖著頭，不敢置信地看著她。
洛惜不是管家洛叔的女兒嗎？跟爸有什麽關係？
“我媽她裝聾作啞這麽多年，十多年死前才肯告訴我，我是莫總的孩子。二十年啊，簡心，我是比你小三個月的親妹妹。你眾星捧月，我卻活得像個下人！憑什麽啊！我也是莫家的小姐啊！二十年，你已經享受了太多的美好了，以後，也該輪到我了吧！”
洛惜吃吃地笑著，忽視了自己正站在路道上的事實。
“小心！”一輛轎車飛馳而來，簡心瞳孔一縮，下意識便伸出手將洛惜拉到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