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花瓶糊咖（14）
她擦了很久，擦得很用力。
直到皮膚都紅了一片，指紋裏仍然殘留著幹涸的褐色血跡。
尤青怔怔看著，突然笑了。
笑容悲愴，絕望，又透著一絲瘋狂。
她做了這麽多壞事，殺了那麽多人，怎麽還妄想自己是幹淨的呢。
窗外有鳥雀飛過，尤青拿起地上的槍支，冰冷的槍口緩緩抵在太陽穴。
“砰——”
槍聲回**在空氣裏，尤青應聲倒地。
口袋裏的藍色小海豚摔了出來，在地上滾了幾圈，最後停下。
意識逐漸湮滅，尤青艱難動了動手指，想要觸摸那隻小海豚，卻沒了力氣。
她似乎回到多年前，鄰居小哥哥把藍色小海豚塞到她手裏，笑得很是開心。
“那咱們說好啦，以後都要考上警校，做警察，懲惡揚善！”
她失信了。
......
黎姮站起來，再次鞠躬：“以上是我的表演，請各位老師指教。”
卓鐸和其他幾位對視一眼，便都明白了彼此所想。
但他麵上仍然不動聲色，隻在黎姮的名字後麵打了個勾：“兩天後通知結果，下一個。”
原以為黎姮通過費令璟的渠道拿到試鏡名額，本身沒什麽本事，如今看來，倒是顏值演技都在線。
挺好。
黎姮一打開門，就對上外麵等待那些人暗藏期待的眼神。
期待她出醜嗎？
可惜她們注定要失望了，黎姮笑著朝她們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紅裙大波浪的女人不屑地翻了個白眼：“裝得倒挺像，她要是能入選，我倒立洗頭。”
兩天後，黎姮接到通知，一個月後進組。
紅裙大波浪：“……”
這邊黎姮得到通知，那邊丁燕也聽說了黎姮即將出演《黑白》女二的事兒，當時就炸了。
黎姮竟然敢不經過她同意擅自接戲，想死不成？
丁燕一個電話過去，同時已經打好腹稿，準備等會把黎姮罵得狗血淋頭。
幾秒後：“您所撥打的電話是空號……”
丁燕一整個愣住了。
然後“砰”地摔了手機。
這時丁燕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打從車禍住院開始，黎姮就一直在忤逆她。
讓她背上把藝人搞吐血的鍋，還有意無意避開潘達的覬覦，這次更是翅膀硬了，自己跑去試鏡，還成了女二號！
沒有什麽比原先一直在掌控中的人突然脫離掌控更讓人難受的了，丁燕呼哧呼哧直喘氣，恨不得立刻閃現到黎姮麵前，讓她明白不聽話的後果。
這邊丁燕幾近於失去理智，那邊黎姮已經在為進組做準備。
尤青在劇中戲份不少，台詞更是如此，黎姮花幾天時間背完台詞，又用做群演賺到的錢辦了張健身卡，爭取以最完美的姿態出現在鏡頭前。
經過一個月堅持不懈的鍛煉，黎姮腹部已經出現若隱若現的馬甲線，不再是之前軟乎乎的小肚子了。
七月三十號，黎姮獨自一人，帶著行李箱前往劇組。
飾演男女主的兩位都是影視學院的學生，顏值都很抗打，待人接物也很親和。
當得知黎姮出演尤青，也隻是怔了一瞬，然後笑著與黎姮打招呼：“你好，我是鄭冕/牧沫沫。”
黎姮杏眼彎彎，從口袋裏掏出一把草莓糖塞到對方手裏：“嚐嚐看，很甜的。”
鄭冕和牧沫沫腦海裏齊齊冒出一個想法，怎麽有種被黎姮當小孩子哄的錯覺？
與其他網劇不同，《黑白》是邊拍邊播的，對演員的演技要求較高，卓鐸寧願一幕戲拍十遍二十遍，花費更多的人力物力，也要達到他口中的完美境界。
黎姮的演技經過多方麵學習，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雖然也有一連NG過幾次，但總體比較省心。
原本擔心黎姮花瓶名頭的眾人不由鬆了口氣，劇組的氛圍也愈發的和諧。
直到謝峻帶著保鏢出現在劇組裏。
卓鐸的神色不太好，卻又像是顧忌著什麽，口吻有些僵硬：“原本飾演男二的寧正因為檔期原因離開了，接下來就由謝老師出演。”
空氣安靜得有些詭異。
寧正一個十八線哪來的檔期原因，而且在場誰不知道謝峻是什麽身份，好端端的他怎麽跑來演一個小網劇的男二？
將眾人各異的神情收入眼底，卓鐸暗戳戳咬緊後槽牙，真有種撂挑子走人的衝動。
昨天謝峻通過他家老爺子找上他，提出帶資進組。
也不知道謝峻用什麽法子收買了老爺子，老爺子硬是讓他同意了這個要求，還威脅他如果不同意就立即撤資，讓他回來繼承家業。
卓鐸的夢想就是做導演，隻能不情不願地應下。
好在謝峻演技還不錯，應該不會影響拍攝進程。
卓鐸這麽安慰自己，拍了拍手喚回大家的思緒：“好了時候不早了，大家準備準備，十分鍾後開拍。”
黎姮看了一眼謝峻，並未多說，轉身回了化妝間。
等化妝師給黎姮畫完眼影，謝峻推開化妝間的門：“你好，方便在這裏化妝嗎？”
黎姮瞥了眼幽靈一樣跟在謝峻身後的保鏢，有點好奇為什麽沒人噴他耍大牌，同時禮貌微笑：“當然可以。”
謝峻在黎姮身後的椅子上坐下，目光透過化妝鏡定定落在黎姮身上，手指慢條斯理地敲了敲扶手。
黎姮似乎對謝峻暗含侵略的眼神毫無覺察，微微仰起腦袋，與化妝師探討用哪個顏色的眼影效果更上鏡一點。
這時謝峻的個人化妝師拎著化妝箱進來，謝峻收回視線，無聲與係統天王係統交流：“沒想到會在這個劇組發現意外之喜。”
天王係統知道自家宿主的尿性，立刻明白謝峻看上黎姮了。
謝峻這樣的男人，永遠不缺女人，也永遠有女人前仆後繼主動撲上來。
黎姮算是一個例外。
不論是在醫院還是那晚的飯局，都讓他印象深刻。
原本謝峻都已經差不多將她忘到腦後了，誰讓他又在劇組遇到她呢。
送到嘴邊的肥肉，沒理由就這麽放過了。
半個小時後，黎姮化完全妝，有人過來敲門：“黎老師，該你拍定妝照了。”
頭一回被人稱呼老師的黎姮唇畔勾起一抹弧度，笑吟吟應聲：“好的，我這就來。”
尤青的穿著很簡單，常年黑灰兩色的運動服，丟進人堆裏都找不到的那種。
外出更是一頂鴨舌帽或連衣帽，嚴嚴實實遮住大半張臉。
鏡頭前，黎姮半邊身子隱入黑暗中，蔥白的手指輕勾住連衣帽的邊緣，微側著臉，隻露出挺翹的鼻尖還有消瘦的下頜。
拍完這一張，攝影師又指揮黎姮換了其他姿勢其他角度。
連拍了好幾張，才讓黎姮下去。
室內燈光打得很足，照得現場宛若白晝。
黎姮一手將連衣帽扯下，精致的麵龐在白熾燈照射下更顯白皙透徹。
謝峻出來就看到這一幕，眸光微深。
他又想起黎姮穿著病號服，腳腕纖細，柔弱可欺的模樣。
像是珍貴剔透的琉璃，稍微加重一點力氣就會碎掉。
謝峻呼吸重了重，想要與黎姮更進一步的欲.望在這一刻到達了巔峰。
“係統，給黎姮下精神暗示。”
對於給謝峻看上的女人下精神暗示這件事，天王係統已經一回生二回熟，當即一道精神暗示朝黎姮打了過去。
黎姮正和牧沫沫討論劇本，突然話音一頓，引得牧沫沫抬頭詢問：“怎麽了？”
黎姮似不經意間往前跨出一步，原本徘徊在她前額躍躍欲試想要往裏擠的力量撲了個空。
恰好副導演走了過來：“等會第一場拍女主的戲份，牧沫沫你準備......”
副導演的眼神有一瞬間的渙散，眨了幾下把話說完：“你準備準備，爭取一次過啊。”
牧沫沫連聲應下，正欲問些什麽，就見副導演朝謝峻走過去：“謝老師，喝水嗎？我倒點水給你？”
牧沫沫渾身哆嗦了一下，這語氣怎麽黏黏糊糊的？
謝峻黑著臉，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聲音：“不用。”
副導演又往前一步，整個人快要貼到謝峻身上，兩隻眼睛黏在謝峻的臉上：“那你餓嗎？我讓人去給謝老師買點吃的？”
牧沫沫“嘶”一聲，表情很是一言難盡：“不對勁，他不對勁。”
黎姮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