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大結局

溫冉回家時,白偉良坐在大廳喝茶。

溫冉想了想,覺得白偉良是在等自己,她走過去:“老師,我回來了。”

白偉良沒看溫冉:“他呢?”

這個他,指的是顏望舒,溫冉知道。

溫冉:“他離開了。”

白偉良頓了頓,放下茶杯看向溫冉:“你跟他說了,他選擇離開了?”

上次溫冉被綁架,顏望舒的所有白偉良都看在眼裏,所以現在,有點不敢置信。

溫冉搖頭:“我沒說。”

白偉良剛想說點什麽,這時,陸則言來了。

白偉良隻好憋下心裏的話:“你先上去休息吧。”

溫冉點頭,跟陸則言微微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

下午,溫冉在自己的工作室畫設計圖稿,白偉良進來。

他坐下:“我打算複刻‘連理枝’。”

溫冉有些吃驚白偉良的決定,這樣的話,他就打破自己一直以來的原則了。

白偉良摸摸胡子:“他可以用手段,用條件,用交易逼我,但是都沒有。一是確實誠心,二是每日都來,我確實煩了。”

煩了?

溫冉輕輕憋笑:“老師,那你就幫幫他吧。”

這世間,少點遺憾,多好。

“嗯。”白偉良點頭,舉起自己的手,“但我的手還未完全康複,有些細節,需要你來。”

溫冉乖順點頭:“好。”

白偉良站起來,緩緩轉身,背對著溫冉,語調很沉:“冉冉,我覺得你的選擇不對。”

溫冉沒理解:“嗯?”

“對顏望舒。”

溫冉心尖一顫,怔愣之間,白偉良已經離開。

溫冉想著白偉良的話,已經無心畫設計圖稿。

恍惚間,身後的門被大力的推開。

溫冉轉頭,看見顏望舒走進來。

他臉繃得緊緊的,目光抓著她,目的性極強的逼近。

她還沒來得及做反應,就被握住肩膀從工作椅上輕而易舉的抓起來。

她被轉了一百八十度,後腰被抵在工作台上。他微微俯身,近在咫尺的臉,那表情,似乎不是因為愛她,就要立刻把她撕碎。

溫冉唇瓣微微張開,眼睫撲閃,不知道是慌張還是害怕。

顏望舒閉了一下眼睛,把人抱進懷裏,說話時很切齒:“怎麽會有你這樣的人,什麽都不說,為我放棄溫氏繼承權不說,為我放棄BNile股份不說,現在,連生病也不說!”

溫冉激靈一下,他…知道了。

溫冉突然很難過,甚至探索不出難過的根源在哪裏,契機在哪裏。

她隻知道,她不是在為自己難過。

或許不叫難過。

叫,心疼。

或許吧。

她不知道。

她理不清。

顏望舒心裏的鬱氣還未發泄完,語氣依舊重:“你自己幾斤幾兩不明白嗎?在我眼前耍什麽?還是這樣拙劣的做法!我說過以前都是讓著你的,一點沒長教訓嗎?”

溫冉沉默片刻,聲音很虛:“你怎麽,知道的?”

“梳理一下你最近的行跡軌線,去醫院一調查,你瞞得住什麽!”他緊了緊手臂,又氣又不甘,“你到底想怎麽樣?”

想他怎麽樣!

溫冉沒立即說話。

窗外的風吹來,吹散顏望舒沉重的呼吸聲。

溫冉抬手,輕輕地環上顏望舒的腰。

她的指尖,擦過他的衣料,一點一點捏住,抱緊。

她彷徨,虛浮,空洞的心,像是也抓住了什麽。

於是,她很苦澀的說:“不想怎麽樣,不知道該怎麽樣,覺得怎麽樣都不對。”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在表達什麽,很混亂:“我害怕,很害怕,越想越害怕。”

她顫抖著往他懷裏鑽。

他心軟的一塌糊塗,大手覆上她後腦勺,安撫的揉了揉。

他微微抬眸,看向窗外。

藍天,白雲,銀色的雪山。

這個角度,溫冉給他拍過很多次照片。

他眼眸深幽,語調輕:“別怕,我陪著你。”

溫冉點了點頭,又搖頭:“顏望舒,你了解清楚了嗎?萬一我……”

“沒有萬一!”他斬釘截鐵的打斷她,情緒又起來,身上的肌肉緊繃著,硬邦邦的,他說,“選擇權在我手上,從來都是。把你所有的心思嚼碎了吞進肚子裏,好好接受治療。”

說完,他放開她,寬大的手掌捧起她的臉。

她的臉在他掌心,很小,小就顯得脆弱。

還有她濕漉漉的眼眸,水盈盈的倒映出他的輪廓。

他低頭吻她,唇有些顫抖。

然後,他很輕地說:“我陪著你,你會沒事兒的。”

溫冉的答案,顏望舒等了很久。

久到,他看窗外的那座雪山,都模糊了,她才點頭,說好。

很久很久以後的某天夜晚,溫冉睡不著,窩在顏望舒懷裏亂蹭,惹得顏望舒掐住她細細的腰肢禁錮住,讓她無法扭動。

他提醒她,分辨不出好意:“再蹭就別睡了。”

她安分片刻。

突然想起那天,在他懷裏輕輕仰頭,小聲問:“顏望舒,是誰告訴你,我放棄溫氏繼承權,又放棄BNile股份的?”

顏望舒沒睜眼,回答:“丈母娘。”

“嗯?”溫冉有些理不清當年的時間線,問,“什麽時候告訴你的?”

“你被綁架那會兒,你媽媽和弟弟不是去M國了嗎?那時候說的。”

“哦。”

溫冉恍恍惚惚的,隻覺得那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了。

安靜一會兒。

顏望舒睜眼,正對上溫冉的視線。

夜色裏,那麽一點光線,她的眸就亮晶晶的,還對著他軟軟的笑一下,笑得有些好看。

顏望舒眉梢動了動,輕輕撚她耳垂:“所以,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在決定和我在一起之前,就放棄了那麽多?”

溫冉眨了下眼睛,眼神澄清無暇,如同當年:“這是我的事,跟你無關。”

溫冉的本意是,她喜歡他,她願意放棄那些去爭取和他在一起的機會,這些是她自己的決定,是她自己的事。

不需要他知道,也不想他把這些看作是付出,從而左右他對她的選擇。

她至始至終,從來想要的,就是他沒有任何雜質的、單純的愛意。

可顏望舒沒聽出這層意思,隻覺得她又在氣他。

但是現在的他們,已經不會為這些而勞筋動骨地去吵架爭執。

歲月改變的是什麽?

大概就是這些吧。

因為愛意已經成長為能擋風遮雨的參天大樹。

但他有其他方式讓她服軟,讓她軟得一塌糊塗,全說他想聽的話。

他掀開被子壓過去,有些怨念,有些喘氣:“你是真的不想睡。”

“啊~”她笑盈盈的推他,一點勁兒也沒有,“不要~”

“嗯,聽見了。”他曲解她,有笑意,“你要。”

*

溫冉的病曆被顏望舒拿到,發回國內,他要把溫冉帶回國接受治療。

這件事,白偉良不同意。

他們都覺得自己安排的手術醫生是最好的。

於是決定權落在溫冉身上。

顏望舒泄氣,落在溫冉手上,相當於擺明了答案,留在M國接受治療。

他剛想起身,被溫冉抓住手指。

溫冉抱歉地看著白偉良:“老師,我想回國接受治療。”

白偉良氣呼呼的走開。

這時,溫冉捏著顏望舒手指,軟軟的靠著他:“你忘了嗎?我不是說過,以後都會選你。”

是啊。

她說過。

不過,他以為是哄他的。

畢竟,她挺會哄人。

還倒打一耙,說他好哄。

除了她,可沒人說過,他脾氣好,能哄。

溫冉和顏望舒回國,住進了醫院。

專家來了好幾波,根據M國那邊的最初治療方案,又研究改動,確定了最終的治療方案。

溫冉狀態很好,能吃能睡,還能悠閑地在病房畫設計圖稿。

因為,所有人都是她的動力,她必須要很好才行。

手術前兩天,溫冉突然胃痛難耐。

因為要準備手術,很多藥不能吃,她隻能硬抗。

而且,她爸媽和白偉良都在,她並不想展現自己很痛苦的模樣。

夜晚,她的病房終於無人。

她在病**卷縮成一團。

顏望舒每晚都來陪溫冉,他到病房時見溫冉睡著了,於是去洗漱,上床後抱著溫冉才發現她渾身汗漬,疼得發抖。

他想按鈴叫醫生,被她拽住手。

她聲音很小,很虛弱,在這夜色裏。

她說:“醫生來過了,能吃的藥都吃了,還是痛的話,隻能忍。”

顏望舒輕輕的抱住溫冉。

她小腦袋靠在他肩窩上,顫抖,腦門一層層細汗。

可他什麽也做不了,隻能輕輕的抱住她。

可能因為痛,溫冉再次感受到病痛的不可抗。

一點一點的折磨,她的心智。

她想到很多不該想的,想到最壞的情況,她哭了。

淚水順著顏望舒肩膀往下,到了心口。

顏望舒感覺到冰涼的水澤。

他無聲的籲氣,雙手捧起那張小臉,看見她眼眶裏的淚水。

他吻過去。

她順勢閉上眼睛。

炙熱的唇落在她眼皮上。

他聲音很低:“你要好起來,不然我怎麽辦?”

些些懇求。

過了好一會兒,溫冉才開口,有隱隱的哭意:“顏望舒,你要活到八十歲。”

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活到八十歲。

他抱著她,承諾:“好。”

第二天,溫冉醒來,顏望舒不在。

她胃不痛了,於是心境好了很多,乖巧地配合做各種檢查,準備明日的手術。

到了晚上,顏望舒沒來。

他打了個電話過來,聲音聽上去很疲憊,說今晚就不過來了。

雖然她很想見他,卻很懂事的沒問原因,沒道想念,說好。

第二天手術時,溫冉身邊圍了一圈人。

她時不時看一眼顏望舒,想跟他單獨說話,可他站得有些遠。

被推著去手術室時,溫冉心髒打鼓。

手術室的門拉開,溫冉支手,很小聲的叫:“顏望舒。”

所有人都默契的挪開點位置,把空間留給他們。

顏望舒緩慢的走近,握住她的手。

九月底,已經有些涼了,她的手,也很涼。

他的手心卻很燙。

他用手心輕輕鬆鬆包裹住她整個小手,問:“怎麽了?”

“我有話,想說。”

顏望舒看了看手術室:“等出來再說。”

溫冉唇瓣張了張,還未吐出字。

顏望舒又說:“你會沒事的。”

他看著她,眸深深沉沉的,很堅定,有一種力量感,似乎能傳達給她。

溫冉乖順的點頭:“好。”

手術室門關閉,隔開兩個空間,‘手術中’的燈牌亮著。

大家坐在外麵等待。

顏望舒有些僵硬,有些不自然的坐下。

他雙腿支開,肩膀微微內扣,雙臂自然垂放。

他閉上眼睛,微仰著頭,喉結上下滾動一遭。

三跪一拜登1088階梯。

希望為我愛的人祈福擋災。

我願年年如此。

求她歲歲平安。

請讓她,歲歲,平安。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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