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其實你髒得不得了

溫冉下車,朝地鐵口跑去。

下行扶手電梯上站著很多人,溫冉一眼看不見艾薇的身影。

她著急忙慌地順著樓梯下去。

直到快到低,她眼色一沉:“薇薇!”

艾薇瞬間轉頭,看見溫冉那一刻,臉色用‘驚惶萬狀’來形容也不為過,不過她很快就扯開嘴角,跟溫冉揮手。

溫冉站在原處,沒再動,艾薇下了扶手電梯,逆著一段人流往樓梯上走。

她站在溫冉麵前,笑得很努力:“你不是打車嗎?怎麽在這兒?”

溫冉:“我看見了。”

艾薇臉上的笑瞬間僵硬,下意識反駁:“不是這樣的。”

“我看見你們擁抱,看見你親他。”溫冉問,“為什麽?你和蔣宇博為什麽要這樣?”

“冉冉,你聽我說,是…”艾薇隻剩慌亂,抬手緊緊地抓住溫冉,壓低嗓音,“是…是情不自禁。”

“情不自禁?你們倆都情不自禁?”溫冉覺得這太荒謬了。

“冉冉,我們就是沒控製住,我們…冉冉,感情真的控製不住。”

“感情控製不住,道德也約束不了行為嗎?”

溫冉因為無法理解,聲線顫抖,有些拔尖。

這引得往來人群側目。

艾薇左右看看,慌張地拉著溫冉往階梯上走:“冉冉,別在這裏說。”

外麵還在飄雪,地麵已經濕漉漉,有人打起了傘。

行人腳步匆匆,艾薇和溫冉也匆匆。

溫冉不願意跟著艾薇再走,站在街道邊咖啡廳的遮陽棚下,甩開艾薇的手:“你和蔣宇博什麽時候開始的?”

艾薇不敢看溫冉的眼睛,她把顫抖的手藏進大衣兜裏,垂著眸,嘴唇發抖。

她說,李婉準備‘阿波羅珠寶設計大賽’那會兒,正準備搬家和蔣宇博同居,提前約了搬家公司,卻因為比賽的事無法處理,讓她幫忙把鑰匙帶給蔣宇博,就是那時候和蔣宇博互通聯係的。

一開始,兩人的聊天都是圍繞李婉,蔣宇博因為和李婉戀愛不久,又因為她是李婉的好朋友,所以時不時問她李婉的情況和喜好,後來問得多了,為了表示感謝,就請她吃飯,再後來兩人聊得話題越來越多,不僅限於李婉。

再後來,事情變得不可控。

艾薇吸吸鼻子,帶著哭腔:“我真的不想傷害小婉,他也不想,但是感情的事控製不住。”

她抬頭,淚眼婆娑的抓住溫冉的手,表情近乎哀求:“我答應你,和蔣宇博斷了,你別說出去行不行?”

溫冉聽完這些話,搖頭。

她理解不了。

艾薇卻不依不饒的哀求:“冉冉,我就是一時沒控製住自己,我知道這樣不對,我真的知道,我會和他斷,你別說出去,我求你,原諒我,啊?原諒我這一次。”

溫冉是真心把艾薇當朋友。

她對她說不出狠話,但也做不到答應她的請求。

溫冉把自己的手抽出來:“不應該是我看見了,你就叫我原諒,這件事的當事人不是我,你們這樣做對不起的人也不是我。”

艾薇手指僵硬在寒風裏,噎著嗓子,大眼睛含著淚水,楚楚可憐:“冉冉,你忘記了嗎?當初我們一起進公司,你被孤立,是我幫了你,不然你可能,可能實習期都過不了。”

溫冉當然記得,正是因為記得,所以才站在這兒,先聽她的說詞。

但是這些說詞毫無立場和道理。

溫冉吸了口冷氣,腦仁發疼,依舊堅持:“這件事,不能瞞著小婉。”

艾薇搖頭,眼淚流出來:“我說不出口,我說不出口,我保證和他再也不聯係了!不行嗎?!”

溫冉理智的分析,提醒:“小婉是打算和蔣宇博結婚的,她有權知道蔣宇博是個什麽樣的人,對感情的忠貞程度如何。”

艾薇搖頭,還是不願意。

溫冉看了艾薇好幾秒,語氣輕下來:“如果你不說,我也會說,但我希望是你自己說。”

溫冉說完,轉身想走。

艾薇一把抓住溫冉胳膊,駝著背:“冉冉,不要說,我求求你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每時每刻都在後悔,我也覺得是羞恥的事情,我每天都做噩夢的,我就是一時走錯路,你給我一個機會,而且…而且你說了,說了沒好處的。”

艾薇企圖說服溫冉,吸了下鼻涕,開始強詞奪理:“你想想,小婉那麽依賴蔣宇博,你說了她就能離開他嗎?她不離開他的話,你告訴她這些,隻會增加她的痛苦,說不定小婉會因此恨上你,你想過嗎?你就當沒看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對大家都好,行不行?”

溫冉隻覺得心口被堵得慌,大聲:“薇薇!你自己想想你在說什麽!”

艾薇啞口無言。

溫冉再次想離開,又再次被艾薇抓住。

她聲音嘶啞,哭著質問:“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你為什麽對李婉比對我好?”

溫冉怔愣兩秒,不解:“什麽?”

艾薇緊緊的抓住溫冉手腕。

她情緒失控,指甲陷進溫冉肉裏,狠聲道:“你和李婉才是好朋友,我隻是你們的陪襯,我在你們眼裏就是跳梁小醜,對不對!”

溫冉感覺痛,試圖把自己的手抽出來,艾薇卻抓得更緊了。

艾薇眼睛紅,卻不是一開始的羞憤,而是憤然:“你們有資格參加蘇城晚宴,有資格參加‘阿波羅珠寶設計大賽’,在一起總是聊這些,讓我插不上嘴,你們從來就沒有考慮過我,你們就是覺得跟我不是一路人,我不配當你們的朋友。”

溫冉隻覺得艾薇此刻是思緒亂了,在胡言亂語:“你到底在胡說什麽?”

“我胡說?”艾薇瞪大眼睛看著溫冉,質問,“難道不是嗎?你們沒討論那些嗎?沒有時時刻刻在提醒我,我跟你們不一樣嗎?”

或許是討論了,但就是正常討論,絕沒有那個意思。

溫冉反駁:“不是,我們沒有,我是真心把你當朋友,小婉也是。”

艾薇嘲諷的笑了一下:“你們去蘇城晚宴之後,就開始避著我說話,我約你們去吃飯你們分別說有事,結果呢?下班後一起走,在公司後麵的餐館一起吃飯,我都看見了。”

不等溫冉反應,艾薇強調:“我看見了很多次。”

溫冉愣住。

蘇城晚宴之後…

公司後麵的餐館…

那是陪李婉去做心理治療的日子。

她誤會了。

溫冉剛想開口解釋,艾薇輕笑一聲:“無話可說了是嗎?溫冉,你別裝了,你現在好高尚的樣子,其實你髒得不得了。”

髒?

這話把溫冉打懵了。

她看著艾薇,覺得她眼色猙獰,讓她心顫,她覺得自己是聽錯了:“你說什麽?”

“lune。”艾薇眉毛上挑,“你男朋友,或許叫金主?是顏總吧?那天演唱會散場,我看見你坐他的車走了,lune,我查過了,法語,月亮,是顏總吧?”

看溫冉不說話,艾薇振振道:“你和我一起進公司,你要學曆沒學曆,要作品沒作品,如果不是我看你可憐拉你一把,你早就卷鋪蓋走人了,還能傍上顏總嗎?李婉有成績有實力,你呢?你能去蘇城晚宴,能奪得‘阿波羅珠寶設計大賽’桂冠,不是討好了男人,你能有這些嗎?”

雪勢漸大,冷風凜冽,吹得人神經發顫。

溫冉看著麵前的艾薇,腦海裏那張明媚熱情的臉與此刻咄咄豎目的臉重合在一起。

她怎麽,突然變成了她不認識的人?

思索她這些話,好像,似乎,她本來就是這樣。

艾薇繼續說:“說得好聽,想辭職放空一下,其實是顏總給你安排了更好的出路吧?你爬上他的床得到這些又能比我高尚到哪裏去呢?我們都是沒道德的人,就別彼此為難了。”

艾薇放開溫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樣:“如果你把這件事告訴李婉,讓我抬不起臉麵,我就給公司所有同事發郵件拆穿你的肮髒事,告訴他們你是爬上顏總的床才得到那些,你應該不想成為全公司茶餘飯後的談料吧?你覺得顏總被爆出這樣的醜聞會不會棄車保帥?你覺得你還能在這個行業裏生存下去嗎?”

說完,艾薇抱著自己的包,衝進鵝毛大雪裏。

溫冉看著艾薇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才稍微回神。

溫冉再次坐上車,車內外巨大的溫感差讓她打了個顫。

她靠在車窗上,眼神沒有焦點,隻是一盞盞路燈在眼眸裏倒退,忽明又忽暗。

她腦袋裏閃現一幕幕,都是曾經和艾薇在一起的畫麵。

她剛入公司時,什麽都不懂,甚至被孤立了也不自知,是艾薇幫了她。

艾薇待人熱情,處事靈活,說話有趣,小道消息靈通,和她在一起就永遠不會冷場。

溫冉到現在都不敢相信,剛才那些話,是記憶裏那個艾薇說出口的。

溫冉包裏的手機震動,伴隨著輕音樂。

她拿出來一看,是顏望舒打來的。

溫冉還有些恍惚,接起來:“喂。”

“你到哪兒了?”顏望舒問,“怎麽還沒到家?”

溫冉看了看車窗外,報了地名。

顏望舒疑問:“怎麽還在那裏?”

“遇到了…一點事。”顏望舒的聲音,讓溫冉感覺堵悶的心緒瞬間找到了宣泄口,她很難過,很依賴地叫他名字,“顏望舒~”

顏望舒有些急色:“怎麽了?我來接你。”

“不用不用,我已經在車上。”溫冉調節了一下情緒,“我沒事兒,回來再跟你說。”

掛了電話,溫冉才感覺手腕一陣疼,她伸了伸手,看見手腕處被掐出血痕的指甲印。

溫冉拉了下衣袖,遮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