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送水

“怎麽來這麽遲?”蘇晏晏瞄她一眼腰上的男款校服,輕聲問。

“買水去了。”許霓笙快速回了句,把水遞到蘇晏晏手邊。

“你把水給我幹什麽?”

“等會兒中場休息,你把水給容與送過去。”

“你自己怎麽不去?”蘇晏晏狐疑著挑眉,慢吞吞的接過那瓶水。

“懶得動地。”

“瞧給你懶的。”

許霓笙淡淡的別開頭,心中暗忖道:“那個人太過惹眼,而她惹不起。”

第一局比賽打到中場,容與肆意著扯起球服擦了擦臉上的汗,兩眼四下巡視,找尋著一個人的身影。

就這麽忙碌的看了兩圈,才等到一個瘦小的身影擠過人群跑到他麵前。

雙馬尾。

不是許霓笙。

容與目光沉了下來,沒有接過那瓶水,表情有些失落:“許霓笙怎麽不來。”

“她……身體不太舒服,好像是吹著涼了。”蘇晏晏善意的扯了個謊,微笑著把水遞到容與的麵前,開玩笑道:“但這水是許霓笙親自去買的,你就看我擠過人山人海才這水送到的份上,總不能因為這水不是許霓笙送的就拂了我麵子吧。”

“謝了。”容與快速的接過蘇晏晏手裏的水,被她這麽一安慰,心情好像好了一些。

“還有,許霓笙讓我帶句話給你,你把頭低下來。”

“什麽話?”容與一手擰著瓶蓋彎下身去,彎眉微挑。

蘇晏晏墊高了腳,把唇湊到容與耳畔,用手擋在一側輕聲說道:“她說,來看你的比賽,物超所值。”

蘇晏晏輕笑著跟容與傳著悄悄話,不經意間忽略了同樣中場休息的周櫟末。

周櫟末站在籃球架旁麵沉如水,目光在墜至蘇晏晏身上的那一刻,一滴汗水從發間直線下落。

瞬間,驚擾了眸中結冰的湖麵。

“餘香凝。”

本來在和室友推搡說笑的餘香凝在聽見有人叫她的時候,她遲鈍的停下動作,慢了幾拍疑惑的轉過身去。

此時的陽光正好,明媚的刺進她的雙眼,她下意識的用手護住眼前,在僅存的一半視野中看見了向自己跑來的人。

餘香凝蹙眉又環顧了下四周,最後難以置信的用手指了指自己,不耐煩的問:“是你叫我?”

來的人是班長林廣思。

“餘香凝同學,能麻煩你幫我看一下眼鏡嗎?我怕一會兒不小心把它摔碎了。”林廣思用手臂趕忙擦了擦額頭上急時流下的汗,模樣呆板,說話有些有氣無力的,試探著柔聲細語問。

“在場這麽多人,為什麽偏偏找我。”餘香凝絲毫沒有被林廣思說動,她把雙臂環於胸前,擺出一副審問的態度來。

林廣思用手扶了下眼鏡,被她問的一怔,一副傻呆呆的樣子,吞吐道:“我,我隻看到你了。”

“你不帶眼鏡還能看到球?沒瞎?”餘香凝嗤鼻笑道,用手指劃了劃鼻尖,刁鑽的調侃道。

“我近視一百度,看得見。你能,幫我一下嗎?”林廣思局促不安的看向她,有些懊惱的揉了揉頭發。

餘香凝嫌棄的退後一步,挑眉朝林廣思攤手道:“給我吧——”

“謝,謝謝。”林廣思摘掉眼鏡遞到餘香凝手中,高大的身影替她遮去了刺眼的陽光,下一瞬,在他落眸間,餘香凝抬頭望他。

四目相對。

他額間發絲的還有些微濕,眼窩有點深,鼻梁高挺,側臉輪廓柔和。

重要的是,他的眼睛是雙眼皮。

餘香凝莫名的動了動喉嚨,接住眼鏡的手稍稍握了下。

手心好似有些發熱。

林廣思的身影撤開,一束光堂而皇之地鑽進餘香凝的眼中,她蹙眉微閉雙眼,晃神間,人被推進了觀看席中。

“咦,餘香凝,你手裏的眼鏡是誰的啊。”張圓圓在她身邊坐下,好奇的問道。

“班長的。”餘香凝有些魂不守舍的把眼鏡放進校服裏兜,微眯雙眼在籃球場上尋找著眼鏡的主人。

“林廣思?”蘇晏晏一蹦一跳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越過兩人中間的許霓笙,伸手拽了拽餘香凝的校服袖子,八卦著說:“聽說班長是學校的特招生啊,在全國奧賽和物理模型上拿過獎的,不過他籃球打的很一般啊,唔——果真上天都是公平的。”

“蠻厲害的。”許霓笙淺睨蘇晏晏一眼,抬手扯掉校服蓋到腿上,有些心不在焉。

許霓笙這邊已經興致嫋嫋,另一邊的蘇晏晏卻以打開了話匣,在四人中間滔滔科普道:“你們知道嗎,我平時看容與又瘦又高的,還以為他是弱不禁風的類型,誰知道剛才過去一看,他手臂上肌肉線條流暢結實,膚色還好看,簡直就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啊。”

許霓笙漫不經心的瞟了她一眼,沉聲道:“真不容易,我還以為你要誇周櫟末。”

蘇晏晏一愣,一時間張大的嘴委屈合上,用手托住下巴,故作深沉低聲道:“我現在要低調地追他。”

“低你個鬼,蘇晏晏我告訴你,你絕對低不起來。按照你的性子,都不用我們提醒,你說十句八句都是他。”餘香凝鄙夷的看她一眼拆穿道,末了補上一句風涼話:“你放棄吧。”

“我覺得她做得到。”許霓笙低聲接了一句,細眉微挑了挑。

“怎麽做得到?”張圓圓一頭霧水的看她:“你覺得可能嗎。”

“把嘴封上。”許霓笙輕扯了下嘴角,扭頭回。

餘香凝雙手一拍,驚歎道:“好主意。”

許霓笙衝她笑了笑,雙手瞬間按住了蘇晏晏的雙肩:“實施吧。”

四個人鬧作一團,在安靜落坐的觀眾席中分外顯眼。

容與把水瓶放在籃球架下,起身的時候正好遇上周櫟末的視線,他抱著手臂,嘴角勾起了一抹不分明的笑意,玩笑道:“怎麽,蘇晏晏給我送水沒給你送,你吃醋了?”

周櫟末走近了些,眼下一顆淺淡的淚痣躍進容與眼眶,他眼裏泛了寒光,神色自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誇讚:“這一場你打的格外賣力。”

容與神色稍解,不屑著回:“又不是平常的小打小鬧,當然得認真起來。”

就在此時,李楉笛湊到周櫟末身邊送水,笑容可掬:“從剛才到現在都沒見你喝水,辛苦了。”

周櫟末淺睨了她一眼,幽深的眸子好似結了一層冰,他目不斜視地從她身邊走了過去,直接拿起容與剛剛放下的水瓶拿起來仰頭喝下。

李楉笛站在他旁邊默不作聲,尷尬地站成了一楨靜止的畫麵。

“那是我的水。”容與蹙眉看他,說話的時候沉著一股子氣場。

周櫟末藏眸看他,眸色很冷:“你介意?”

“嗯。”容與臉色一沉,上前毫不客氣的奪過周櫟末手裏的水瓶,聲音夾雜著絲絲冷冽:“這是許霓笙買給我的。”

“那又怎麽了?”周櫟末麵無表情的看他,揚手把瓶蓋扔到容與手中的瓶口上。

容與斜楞他一眼,撇下嘴角,吊起眼尾,語氣不太友好:“你想喝水就自己買去,搶我的做什麽。”

說話的時候像極了一個受氣的小孩子。

周櫟末斜看他一眼,目光深邃而沉靜,冷漠的收回視線:“知道了。”

“知道就好。”容與嘴角露出一絲不屑的輕笑,麵向觀眾席的時候眸色冷卻,唇角僵硬。

黎生正站在許霓笙的身邊跟他說話,而許霓笙的視線就完全揪在他身上,寸步不移。

待黎生離開位置向籃球場走來的時候,容與不屑地走過去,故意的撞了一下他的肩。

黎生望向他的時候雙眼微斂,柔和的移開目光。

下半場比賽如期而至,容與在一開始就搶到先機,右手一上一下拍著籃球躲過身邊人的強奪。

很快,他就被包圍了起來。

突然間,有人在隊伍中喊:“容與,把球傳給黎生。”

容與蔑視著皺眉歪頭看向身邊的人,帶著球做了個向後退的假動作,腳步忽然一頓,縱身一躍將球扔了出去。

他並沒有把球傳給黎生。

下一秒,球入籃筐,三分到手。

周圍有人拍了下容與的肩膀,他回過頭去,看見黎生衝他溫和一笑,讚許道:“三分真準。”

兩個人簡單的肢體動作被許霓笙攬入眼眶,她動了動唇,似笑非笑道:“你們覺得咱班誰籃球打的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