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齊老頭的家被偷了

王宏偉不當值又想賺點外快的時候,常常會幫一些沒辦法出外勤的同事巡邏,錢不多,他看重的是這份人情,所以他在所裏的人緣很是不錯。

不過發生空降這事後,他也明白了,跟底層警員交好沒用,幹什麽事都幫不上忙,還不如討好一個有出息的上級,如果這個人恰好剛剛晉升,尚不算穩時他沒有一般人的傲氣,最是好攀談。

於是王宏偉把目光放到了齊鳴禮身上。

為了讓齊鳴禮感興趣,他將遇到皮草商的事情和盤托出。

早前南區剛剛開發,有一批皮草商在這幹山貨買賣,就被巡邏的他遇到。

穿著警官服的他尾隨這群人在巷道裏走,原以為這是什麽立功的機會,卻沒想到那路錯綜複雜,最後他和同事走散,落單後被抓了個正著。

等被抓進交易的破房子,他才看清楚那些人賣的不是什麽普通皮草,都是些動物保護國際聯盟會保護的野生動物,他們在國內獵殺,再用高價賣往國外。

意識到不是普通投機倒把的行當,王宏偉知道自己玩大了。

那些人身負獵刀、木倉杆,刀口舔血,都不是他能惹的。

他立刻發揮八麵玲瓏的本事和他們攀談才算躲過不必要的血光。

可就算是這樣他還是被迫答應了他們一些條件,比如他要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讓他們知道警所兄弟巡邏的路線,助他們避開危險。

與此同時,打一棒子給個甜棗,這群人說如果他有意向,可以帶他一起做生意。

王宏偉知道裏麵的利潤有多大,可一家老小都在這裏,又不是真的亡命天涯的主兒,加上他內心膽怯,到底不敢同流合汙,因此沒答應。

索性他很少替同事巡邏,給他們提供消息的時候不多,他這才安心躲在保安室。

至於說帶人殺回去將他們一鍋端,王宏偉沒想過,將人趕盡殺絕從來都不是他的人生信條,更多時候他隻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這件事後,雙方都保持了一定的平衡,他們也知道他不待見他們,就當這事沒發生過,如果王宏偉還有情報則是給他個大紅包。

也就是輔警的事情出來後,王宏偉才打破平衡主動聯係,還以低價買了他們的貂皮。

將整件事交代完,王宏偉期待地看向齊鳴禮。

無論是揭發檢舉一網打盡,還是利用職務之便賺錢,都是條不錯的路。

齊鳴禮卻不如王宏偉所想心動,他還是一副讓人看不出情緒的模樣,王宏偉不由皺眉。

沒多久,齊鳴禮終於給出反應。

“你有這樣的機會竟然還看得上輔警的位置。”他啼笑皆非道。

“我…”

王宏偉啞然,他這不是沒膽子嗎,隻要找個人承擔危險,他就不需要費任何力氣還可以得到其他機會。

沒有任何風險的事情對他這種沒什麽衝勁的人來說才是最保險的。

“老哥風險與機遇並存。”

齊鳴禮給他倒了杯酒,親自遞到他嘴邊,王宏偉鬼使神差地就著他的手喝下那酒,回過神後才發現這是多失禮的行為。

他連忙道歉,齊鳴禮卻不在意地擺手,繼續之前的話:“前途都是掙出來的,你不去努力哪裏夠得上,再想想就算我幫了你,那些有身份有背景的能眼睜睜看你搶走位置嗎?”

就因為關係錯綜複雜,太多想走捷徑的人出現在小輔警的名單上,所以他才懸而未決,體製內的人看重前途,看重輔警背後可以得到的機會,又不是真看上這麽個邊角料,競爭大著呢。

如果真幫王宏偉得到這份工作,他一個沒人脈沒背景的人又能待多久?

他又不可能時時刻刻看著這人不出錯。

王宏偉沒說話,額頭突突地跳,這是他酒精上頭的表現。

齊鳴禮又給他添了杯酒:“慢慢想,我能幫的實在不多,隻能告訴你一個,李主任的侄子、伍副局長的兒子也在名單上。”

所以在這些人麵前他王宏偉算什麽?如果沒有實績還是不要來蹚渾水。

這是齊鳴禮的勸告。

另一重深意則是他暫時不想摻和進皮草販子事件裏。

據他所知,近些年警所沒有一起關於皮草商落網的消息,能做到這個地步,王宏偉那有限的幫助起的作用並不大,他懷疑這裏麵還有其他警員的影子,以他目前的位置也不知道能不能查。

基於這方麵,齊鳴禮還是將‘機會’讓給王宏偉。

隻要他不輕舉妄動,這件事還是要王宏偉自己決定怎麽處理。

王宏偉口中念著“李主任”“副局長”,一副失了神的樣子。

舉起酒杯一飲而盡,壓驚之後,他看向齊鳴禮的眼神還包有一絲期待:“要不我們一起查這個案子?有功勞一起分。”

說到底他還是害怕。

“你覺得怎麽樣?”

不怎麽樣,齊鳴禮繼續為他倒酒。

王宏偉都能察覺到的危險,他當然也能,便是說到這份上他還是不肯放棄拉他當墊背。

“貂皮的出處我幫你保密,至於損失,如果你執意不肯要,我可以答應你,隻要有需要刑警處的警犬,我優先借你。”

話到此處,他也沒什麽好說的,不過看王宏偉還是下不了決心,他也不催,對這種搖擺不定的人,他不能主動催,否則事情一旦不順,他就會將所有過錯都推到他頭上。

至於擔心王宏偉有危險?

齊鳴禮卻不在意,從來以身入局的就隻有他自己,妄圖拉他下水,不可以。

王宏偉臉燒紅,神智也有些眩暈,他問:“要是立功了我能升主任嗎?”

齊鳴禮倒酒的手微頓,輕笑一聲:“也許。”

他升主任是因為警犬係統和那起古物盜竊案,還有王牌軍隊出身的名頭。

如果皮草商這件事夠轟動,不說能不能成為主任,倒是一個隊長跑不了。

王宏偉也是喝大了才問出這樣的問題,他一杯接一杯,隻覺得這酒真的能帶人飄飄欲仙,他的眼前似乎出現升職加薪後的情景,伴隨著齊鳴禮那聲“也許”。

十點半,處理好酒和貂皮,齊鳴禮叫來另一個人頂班,送王宏偉回去。

他碎碎念了一路,等交給劉慧敏,齊鳴禮才鬆了口氣。

劉慧敏接過王宏偉軟成爛泥的身子,好懸才支撐住,問:“咋喝的這麽醉。”

齊鳴禮把酒和髒了的貂皮遞給她:“老大哥心裏藏事,喝點酒疏解疏解也在情理中。”

老大哥?

劉慧敏耳尖聽到這個詞,笑開懷,她估計王宏偉晉升的事情八九不離十了。

“多謝你啊鳴禮。”

齊鳴禮點點頭就往隔壁走,耳邊還能聽到劉慧敏罵王宏偉死酒鬼的聲兒。

等回到家,兩個孩子已經睡下,隻有文雯還在等他。

夫妻倆就今天的事情跟彼此交了個底。

文雯跟他說自己決定去電影廠的事。

齊鳴禮則囑咐她以後避著點隔壁。

“還有綁架案已經有眉目,從南區抓來的人招了點東西,所裏最近有大動作,不能讓罐罐她們亂跑了,我和你先一人帶一個,過段時間看看托兒所的情況再決定。”

是換一個托兒所還是繼續上,要看那個大門修的怎麽樣。

文雯點頭。

“唔,有機會看能不能找到把孩子送回來的好心人吧。”文雯提議。

齊鳴禮:“這是自然,不過也難。”

他不是沒問過當天的小警察,不過都沒問出什麽。

齊家村。

來這邊已經有幾天的羅富路羅國強一直住在齊鳴禮一家從前住的小西間。

原本齊鳴仁隻打算讓他們住兩個晚上,誰知道兩個年輕人嘴甜會來事,自願幫村裏人幹挑大糞的活,一不小心在這立足了。

需要糞的人家喊他們給田地澆糞,每桶一分錢,而幫齊家人幹活則不收錢,這種幾乎白給的勞動力,哪家不喜歡,紛紛勸齊鳴仁一家將他們安頓下來,想住多久住多久。

齊鳴仁也喜歡這種走投無路的冤大頭,用得特爽快,根本沒問他們什麽時候去找‘親戚’,一副已經將這事忘了的模樣。

羅富路兄弟自然裝作不知道,一直勤勤懇懇‘攢背糞錢’。

村裏糞坑處,羅國強鼻子處蒙著布,倒在糞坑不遠處,說話甕聲甕氣:“哥,什麽時候是個頭啊,我快累死了。”

他每天都想吐。

羅富路也沒好到哪裏去,他把糞裝滿,扶了把腰才去找弟弟,一坐下來也是癱著。

不過就算是現在他也謹慎地看四周有沒有人。

確定沒人,他才說:“快了,今晚我們再出去一趟摸清路,明天白天休息,明晚行動,東西都磨滑溜了嗎?”

“當然,”羅國強碰他一下,帶著點狡猾笑意:“咱重點可要放在齊鳴仁這家哈。”

說到這個,羅富路也是一臉笑,伴隨著惡狠狠的意味。

“當然!”

不為別的,就為了齊鳴禮是這家的孩子,他也要讓這一大家子倒黴!

誰能想到,他們打算亡命天涯的時候,能遇到齊鳴仁這個蠢蛋,打從來到這家他就支起耳朵聽他們家有沒有個叫‘齊鳴禮’的人。

巧的是,齊鳴仁一回家就和爹媽提起了齊鳴禮,羅富路那時候特想說一句老天有眼。

爺爺和族人的仇可以報了,他要讓他們加倍奉還。

一切按計劃進行。

第二天晚上,農村人早睡,從太陽下山到夜黑風高的時間,兩個人可以在村裏竄個遍。

他們從小耳濡目染,行動時腳步都是特地訓練過的,因此不會有人發現。

一圈下來,偷到的值錢東西很少,都是些零散的票和錢,大頭的肯定藏在各家各戶最隱秘的地方,可惜他們來這裏的時間短,沒辦法仔細查看。

不過就算是這樣,作為重點目標的齊鳴禮一家,他們已經摸得透透的了。

藏白菜的地窖底下,最裏麵的牆壁,靠近死角的地方有一塊黃泥,撬開它就可以得到這一家值錢的玩意兒。

每次齊老頭和齊老太進出這裏都很謹慎,基本不開地窖門,就連吃飯的時候眼睛也會下意識看向這邊。

如果是沒經驗的還以為老人在發呆,但他們知道這是兩個老人格外看中那地才會不受控製地去看。

終於有一天他假借老鼠進地窖的事讓老頭開門進到裏麵,緊盯他的麵部神態,從他最緊張的地方查探,也就明白值錢的東西在哪了。

而製作一根鑰匙,對他們來說易如反掌。

如願找到黃泥後的盒子,他們隻來得及把它藏起來,沒來得及細看就離開,不過感覺分量不輕,應該不是普通東西,就連盒子都是雕花的,憑兄弟倆見過的世麵保證,這個盒子可能也是價值不菲的東西。

黑暗裏,兩個人眼神都凝聚起一團火。

發財了!

最後關頭,最是不能出錯,兩個人抹黑往大門走。

隻要離開這裏,外麵天高海闊,自由自在!

眼見著離門越來越遠,齊老頭房裏傳來聲音。

兩兄弟見勢趕緊貓著腰躲在屋子側麵。

齊老頭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離門不遠的地方,脫了褲子就開始放水,連茅房幾步路都懶得走。

羅國強暗中翻了個白眼。

等他解決完進屋,羅富路等了幾秒才有動作。

不過很快他和羅國強被屋子裏的聲音吸引。

裏麵,齊老頭似是醒夜後睡不著拉老婆說話,提起了齊鳴禮。

羅富路順勢蹲下,和弟弟聽牆角。

這幾天別的沒有,聽到最多的就是這家人對齊鳴禮這個兒子各種惡毒的咒罵,他們這才知道齊鳴禮有多不招家裏人喜歡,每到這時候他和弟弟都聽得特別舒心。

就是愛聽!

“鳴仁那個工作…”

屋裏,齊老頭頓了很久才說:“咱去哪找鳴禮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早知道當時留個聯係方式了…”

羅富路在心裏狂吼:我知道他們在哪!!!

“老頭子,咱可以去問他戰友,之前寄回家裏的信還在,地址咱知道,往回寄一個就行。”齊老太提醒。

“是個好辦法。”齊老頭難得讚許了一句。

齊老太:“可那個黑心肝的如果不幫忙怎麽辦。”

說到這裏,齊老太忍不住呸出聲。

“不怕,打斷骨頭連著筋,都是一種血的人,不怕他不幫忙。”

“萬一呢…那個髒心爛肺的都不聯係咱們可見是沒有心的。”

齊老頭像是做了很大的思想鬥爭,好半晌才說:“他沒兒子,如果想有兒子送終,肯定要求這幫兄弟,大寶…可以喊他爸,算了還是金寶吧。”

齊老太:“對!是這個理兒。”

齊老頭:“不過也怕萬一,如果文雯懷上了咋辦?哎…”

齊老太:“不會!那蹄子不會再有孩子了!”

齊老頭好奇:“你幹什麽了?”

齊老太嘿嘿笑兩聲,不說話。

聽牆角的羅富路和羅國強瞪大了雙眼:哦吼——

見裏麵不出聲了,兩兄弟連忙跑路,走之前羅富路摸黑寫了點東西在門口,這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