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趁機告狀的小安寶
安寶身子一偏,躲開錢氏要抱她的手,轉身擋在錢氏身前,緊張地看著錢家人,悄悄地觀察著。
“兒啊,我的兒啊,你受苦了。”
錢氏的娘趙氏一看見錢氏,這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掉,她疾行了兩步,摟住了錢氏的肩。
錢氏看見自己的娘,這麽多年的委屈,也是一下子就湧上了心頭。
母女倆抱頭痛哭了起來。
錢家大兒媳孫氏勸慰道:“娘,小心哭壞了身子。”
錢大朗也跟勸道:“娘,小妹剛回來,咱先進屋吧。”
“對對對,進屋,先進屋。”
趙氏擦了擦眼淚,上前牽起錢氏的手,往堂屋走。
試圖想看熱鬧的錢大寶和錢二寶,則是被孫氏轟回了後院。
錢大寶和錢二寶都是大房的,一個六歲,一個四歲,正是好奇心最旺盛的年紀。
待所有人進了堂屋,這倆小的就從後院跑了回來,扒著門框往裏偷看。
孫氏瞧見了,瞪了兩人一眼,兩小孩兒嬉皮笑臉的,就是不走,孫氏也拿他們沒辦法,就由他們去了。
借著月光,安寶的目光從錢家眾人或喜悅、或悲傷的臉上掃過,心裏暖暖的,麻麻的。
安寶想,他們,好像跟她在夏家村的親戚不一樣……
他們是好的吧?
錢大朗點上油燈,昏黃的火光照亮了堂屋,一家人這才算看清了錢氏身上的傷。
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都是夏明打的?!”
錢老頭怒氣上湧,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錢氏抿著唇,輕“嗯”了一聲。
錢家的四個男人頓時就坐不住了。
“真是反了他了!當我們老錢家沒人了是吧?!”
“他這是第幾次打你了?!”
錢氏張了張嘴,滿心的委屈堵在心口,卻不知道該怎麽說。
安寶焦急地看了她娘一眼,見錢氏還不開口,她站了出來,氣呼呼地趁機告狀。
“我爹老打我娘,他一賭輸了就打我娘,喝醉了也打我娘,有時候飯不合他胃口了,都會打我娘!他可壞了!”
眾人看向錢氏,錢氏把安寶往前推了一下。
“她叫安寶,快四歲了。安寶這是你外婆,這是你外公,這個是你大舅舅,這個是你大舅媽,這個是你二舅舅,這個是你二舅媽,這……”
不待錢氏介紹完,安寶就搶答道:“我知道,這個肯定是三舅舅。”
趙氏帶著淚笑了,“我外孫女可真聰明,快過來,讓外婆好好看看。”
安寶回頭看向錢氏,見錢氏點頭後,才朝趙氏走了過去。
待走近後,她小聲地喊了聲外婆。
趙氏滿心歡喜地應了一聲,可這定睛一瞧,卻發現安寶少了兩顆門牙,她急忙問道。
“兒啊,安寶這牙是怎麽回事啊?”
難怪都快四歲了,說話還這麽不清晰,原來是少了兩顆門牙。
孩子都是母親的心頭肉啊,提到安寶的傷,錢氏心裏,比提她受的苦還要委屈。
她哽咽地回道:“被夏明敲掉了。”
說完,偏頭就哭了起來。
趙氏心疼壞了,她輕輕捧住安寶的臉,想湊近瞧瞧,卻不想扯到了安寶後腦的傷口。
安寶“嘶”了一聲,從趙氏手裏掙了出來。
趙氏嚇了一跳,急忙詢問:“這是咋了啊?”
安寶回道:“頭有一點點疼。”
趙氏不明所以地看向錢氏,錢氏哭得更凶了:“夏明踹了安寶一腳,她頭磕桌子上了。”
錢老頭把安寶拉到煤油燈下,眾人這才看見,安寶被剃的光禿禿的後腦勺和猙獰的傷口。
傷成這樣,得多疼啊?
趙氏看著,心裏直抽抽,她問:“這怎麽也不給包紮一下啊?”
錢氏回道:“大夫說天熱,不能捂著。”
錢老頭這一大老爺們都紅了眼眶,更別說家裏這些女人了。
李氏現在懷著孩子,正是母愛泛濫的時候,她更看不得這些,險些哭暈過去。
趙氏對錢二郎說:“帶你媳婦回後院,別讓她哭了,她都快生了,再哭出個好歹來。”
錢二郎應了聲,扶著李氏回了後院。
“外婆,你別哭,我隻有一點點疼,沒關係的。”
安寶抬手給趙氏擦了擦眼淚,舉起小手,把大拇指跟食指無限靠近。
趙氏聽了,哭得更凶了,“我的寶啊,你這是受了多少苦啊。”
孫氏想著家裏無法無天的錢大寶和錢二寶,再看安寶這早熟懂事的樣子,心裏也是一陣發苦。
錢老頭偷偷地蹭了下眼角,忍不住埋怨。
“當初嘴皮子都說破了,讓你別嫁夏明那個畜牲,你說什麽都不聽,怎麽樣?現在後悔了吧?!”
錢氏低著頭哭,趙氏瞪了老錢頭一眼。
“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要不是你好麵子,死活不準我們跟歡聯係,歡能受這麽多年委屈?!”
錢老頭自知理虧的住了嘴,錢氏哭著說:“娘,您別怪爹,當初是我的錯,是我讓爹和娘失望了。”
一家人又哭著聊了好一會兒,直到安寶的肚子咕咕嚕嚕地響了起來,眾人才驚覺,這娘倆來得有多匆忙,連晚飯都沒吃。
趙氏對孫氏說:“老大家的,麻煩你給她們娘倆弄點吃的。”
孫氏應了聲,抹了抹眼淚,轉身去了廚房。
孫氏簡單熱了兩張餅子,又煮了兩碗稠稠的米粥。
安寶接過吃食,小聲地說了句,“謝謝大舅媽。”
孫氏笑了,“這丫頭可真聰明,這麽快就把人給記清了。”
安寶沒說話,隻是又衝孫氏靦腆地笑了一下,看得孫氏心都要化了。
趙氏摸了摸外孫女的頭,“快點吃吧,別餓壞了。”
安寶看了錢氏一眼,見錢氏點了頭,她才咬了一口餅子。
但是她忘了她沒了門牙,這口餅子她咬不下來。
安寶怔了一下,舉著餅子,她茫然無措地喊了聲“娘”。
錢家眾人剛平複下的情緒又翻湧上來了。
錢三郎更是氣得直接拍案而起,他怒道:“我這就去宰了夏明那個畜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