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稚子喪命

“……”

雲錦書的表情瞬間猶如見了鬼。

霍西樓將他抱到旁邊的矮塌處,一抬眸就撞進雲錦書驚惶萬狀的眼眸中。

“你這是什麽表情?”

他是鬼麽?

雲錦書吞吞吐吐的半響說不出一個字,天知道他緊張的要窒息了。

這位一向以冷酷出名的大將軍,怎的不按常理辦事?

“你……我……”雲錦書罕見的慌了,連草民都忘了。

霍西樓卻隻是淡漠的掃了他一眼,手中不知何時握著一個白色瓷瓶,又將雲錦書的腳踝抬起,將瓷瓶中的白色粉末倒在傷處。

雲錦書身形僵硬,張了張嘴半響都不知道該說什麽。

“這是宮裏的秘藥,專治紅腫的扭傷,一天一次抹在傷口處,三日內即可愈合。”霍西樓說完見雲錦書呆若木雞的模樣,隨將瓷瓶放到一旁,站起身漠然地開口:“驗屍吧,聖上聽聞左家又出了命案,限期三日內必須破案。”

“哦。”

雲錦書呆呆地站起身,似乎有些還沒回魂。

“還疼?”霍西樓見此,雙眉緊皺,語氣中帶著幾分不耐。

“不……沒……”

雲錦書強行讓自己收斂好情緒,暗暗深吸口氣,頃刻間又恢複了以往自若的姿態。

“勞煩將軍記錄,草民馬上開始。”

雲錦書拿起薄如蟬翼的剖驗刀,整個人的氣勢瞬間一變,目光專注,稍顯稚氣的臉一片嚴肅,“死者左軒,年方五歲,身量五尺,死亡時間是昨晚的寅時三刻左右,現在屍體已出現少量緋色屍斑,大部分集中於身前,被發現時死者鼻腔內有少量溺液,口鼻外孔處有蘑菇狀的泡沫堆,臉皮以及指端也有不同程度的皺縮現象,在水中的時間超過了一盞茶。”

隨著刀緩緩切入,雲錦書的神色愈發嚴謹。

“死者的肺部腫大,還可見肋骨的壓痕……”

霍西樓眼看著雲錦書從左軒的體內雙手捧出了什麽,放到旁邊的器皿中,又用另一把刀輕輕切了下,瞬間又有大量的**流出,那層膜上還出現了一些斑點。

這與昨日剖驗左鋒屍體時又是不一樣的場景,霍西樓略帶探尋的目光又轉到雲錦書身上。

雲錦書沒注意到他的目光,將肺檢查後,又將它放回了左軒體內。

“肺被膜出現了淡緋色的出血斑,而且肺裏還有水腫,可見應該是生前被人推下水。”雲錦書又剖開了死者的喉嚨,仔細檢查後,將夾在呼吸道中的一根極細的水草夾了出來。

“將軍,這根水草的外形與昨晚死者手中攥的十分相似。”

霍西樓看了眼點頭道:“的確一樣。”

“現在草民基本上可以判定死者為溺亡,不過還有個疑點。”

霍西樓沉默地看著他,示意他直接說。

雲錦書一邊縫合喉嚨處的傷口,一邊說道:“將軍,你可知死人為何會在水裏漂浮嗎?”

說著不等霍西樓回話,又自顧自地解釋:“因為人在溺死後體內會吸進大量**,所以屍體的重量會加大,導致在水中下沉,而當屍體在水中經過一定時間後,由於自身的腐敗會產生一種氣體,氣體排出後,屍體變輕才會浮出水麵,而隨著水溫和水流的浮動,也會影響屍體的浮出速度。”

說話間雲錦書縫合好了傷口,目光幽幽地看著屍體,“昨晚我觀察過左府的那片池塘,那裏是死水,沒有任何流動,再以現在這個季節推算,屍體落水後六個時辰左右才會浮出水麵,可昨晚死者才死了不到一個時辰,屍體就被人發現,這種情況非常奇怪。”

霍西樓聽出他話中意思,“屍體被人做了手腳?”

“不清楚,不過草民建議要找第一個發現死者的乳母問清楚當時的情況。”

話音才落,追風便疾步走了進來,聲音沉沉的開口:“爺,左府來報,左少爺的乳母死了。”

聞言,雲錦書與霍西樓皆是一怔,又不約而同地看向對方。

“是昨晚屬下的人發現的,人是吊死的,身邊還有遺書,說左少爺是她殺的,還有……”

追風少有的停頓了片刻,霍西樓道,“直說無妨。”

“遺書旁邊還放著五塊金子,金子下麵刻有印記,屬下方才去證實過,這五塊金子與左大人死時出現在他身邊的那些金塊,完全一樣。”

“去左府。”

……

雲錦書跟隨霍西樓一同來到乳母的房間。

韓氏沒在,聽管家說是暈了過去,暫未蘇醒。

乳母的屍體已經被人放了下來,身旁擺放著凶器——一條白色綢緞。

腳邊還有一把翻在地的木凳。

雲錦書將工具箱放在地上,戴上手套開始驗屍。

霍西樓看了他一眼,追風將發現乳母屍體的皇城司侍衛帶了過來,那人抱拳拱手說道:“將軍,屬下奉命保護左夫人,左夫人今晨說乳母往常都會在卯時就過來,可今日等到了巳時三刻人都沒來,左夫人擔心乳母年歲大了身體有恙,便提出來看望乳母。”

“屬下跟著左夫人來到這裏,剛進院子屬下就聞到了血腥味,便沒再讓左夫人往前走,屬下直接踹門而入,就發現乳母吊在房梁上,屬下趕緊將人救下,可她已經沒氣了。”

霍西樓不語,在房間內轉了一圈,最後來到雲錦書身邊站定。

後者剛好起來,轉身時差點撞到霍西樓。

雲錦書急急退後一步,“對不起……”

一抬頭,見霍西樓雙眉緊鎖地盯著他,雲錦書的眼前突然就閃過之前他給他上藥的片段,不知道為什麽臉頰慢慢有些灼熱,他略有些慌亂地避開了他的視線,垂眸溫聲說道:“將軍,經過勘驗,死者麵部青紫腫脹,口唇及耳廓呈現灰紫色,眼膜有出血,頸部還有帶狀物的壓迫痕跡,從痕跡的深淺及角度推斷,可判定死者是自縊而亡。”

“畏罪自殺?”

“現場沒有打鬥的痕跡,不排除這個可能。”

乳母的屍體被抬走,雲錦書背好工具箱上了皇城司的馬車,等了半天都不見霍西樓出來,他便翻起醫書,又過了半響追風的聲音傳來:“雲公子,爺說讓你先回去,今天不用去皇城司了。”

雲錦書一愣,追風根本不給他反應的時間,直接讓開,“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