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真相?

雲錦書朝她看一眼,印象中的確沒有見過這名婦人,不過此刻出現在這裏,定是與命案有關。

人到齊後,顧辰負責記錄案情,霍西樓站在一旁掃視周圍一圈後才淡淡開口:“敬老王爺的命案至今發生已有將近十日,今日將各位叫到此處,就是為了偵破此案——”頓了頓,他繼續道:“和夏家的命案。”

夏家的命案……

聞言,在場大多數人都愣了愣,下意識地看向身旁的人。

“整件案子是三起案中案,一切還要從十五年前說起……”

聽到十五年前這個字眼,雲錦書明顯的感覺到在場有幾個人的臉色都是倏然一變。

她的心思亦開始活躍起來,三起案中案……

霍西樓的聲音很沉很緩,像是在敘述一個故事那般:“十五年前正值年輕的敬王是景朝出了名的閑散王爺,他酷愛玩樂,走遍天下,博學多才,又樣貌出眾是個到處留情的翩翩公子……”

十五年前他來到石城遇到了同樣才情絕絕的夏霜,彼時的夏家隻有她和她的侄子夏孟二人。

敬王爺對夏霜很有感情,兩個人共度了一段時光,恰逢那年王爺的母妃要給他娶親,敬王百般推脫不願,後是他的母妃親自來找夏霜,夏霜拒絕了同敬王回景都的好意,隻告訴他,她終生不會嫁人,他有空可以來石城找她。

這些老王爺的舊聞雲錦書之前聽吉祥說起過,當時隻當是往事來聽,可如今再聽隻覺唏噓不已。

“……也是那一年,皇叔帶皇嬸去景都郊外參加詩會,那日下了暴雨,為了救皇叔,王府的下人秦墨跳入河中,皇叔得救,秦墨卻命喪河底。”

聽到這句話,坐在角落的那名婦人身形一顫,頭垂得更低。

雲錦書的眼中閃過一抹深思。

“皇叔心存內疚,知道秦墨家中有妻子和剛出生的孩子,便從那年開始給予她們錢銀上的資助,希望他們不會因為秦墨的死受苦。這件事現在說起來,皇叔並不欠秦家什麽,雖然秦墨是為他而死,但是這十五年該還的都還清了。”

那名婦人頭垂得很低,肩膀在輕微地抖動,臉埋在了掌心裏。

雲錦書心中有了猜測,不禁歎了口氣。

這個人能被霍西樓請來,說明對方跟這個案子是有關的,那她之前猜的就沒錯。

霍西樓的目光環視了周圍,忽然又說了句:“天道輪回,人死便是死了,不管用多少條人命都換不回來。”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表情都變了一變。

追風接到霍西樓的指示,將金柔的牌位遞到角落的婦女麵前,那婦人起先還愣了一下,須臾後才突然大叫一聲,一把將牌位抱在懷裏,失聲痛哭起來。

“她要複活她的父親,跟‘返生魂’簽訂了契約,用自己的命換父親一命,可是到頭來,她和金林的命都白白葬送。”

婦人身形一僵,倏地抬起頭來,含淚的目光中帶著濃濃的仇恨,雙唇翕動卻什麽都沒說。

“‘返生魂’提出複活金柔父親的條件便是皇叔的死——這是第二起案子,同時也跟第三起案子有千絲萬縷的聯係。”

雲錦書一字不落地在旁聽著,按照霍西樓所言,案件起源於最初的王爺自燃案,看似簡單,可背後卻牽扯得很深。

“當年皇叔跟夏霜分開後便回到景都,夏霜帶著唯一的侄子生活在石城,兩個人一直毫無交集,直到五年後夏孟給皇叔捎去消息,皇叔時隔五年重回石城,夏霜在那段時間病逝,過後不久,皇叔就跟皇嬸說他跟夏霜有了個五歲的孩子,而那一年——也是金林的養女金柔五歲的時候,更是秦墨出事五年後。”

在場沒有人開口,大家看似聽著,又像沒有聽著,始終無人說話。

就連老王妃都是麵無表情地坐著。

“皇叔與夏霜的孩子始終沒有露過麵,但皇叔每年都會來看望孩子和去世的夏霜,一直到今年,整整十年。”霍西樓道:“金林的養女金柔十五歲了,秦墨那位遠遊的女兒也是十五歲,本將軍查過,每年金柔對外說是到景都看望親生父母,實則隻是去郊外的村莊住幾天,而那個村莊正是秦墨妻女定居的地方。”

此言一出,那婦人陰狠冰冷的目光停留在霍西樓的身上,她忽然冷笑一聲:“你是怎麽想到我們的?”

她和柔兒從未在外麵表露過彼此的關係,就算是老王爺本人都不知道。

“自己看看吧。”

追風將一幅畫展開在眾人眼前,除了婦人和老王妃之外,其他人都上前看了看。

畫上畫的是一名身著青衣的中年男子,目光柔和,五官俊朗,透著一種書卷氣。

“這是秦墨的畫像,你們不覺得眼熟麽?”

雲錦書也看到了,並且在看到的第一眼就猜出了他的身份——隻因他和金柔長得太像了,尤其是那雙丹鳳眼。

“這是……難道他是金柔的父親?”王海一臉驚駭。

追風點點頭,“找到這個畫像的同時,我們爺就聯想到了秦墨跟金柔的關係,金柔跟‘返生魂’交易是為了複活她的父親,‘返生魂’答應了她,但是也有個條件,就是要讓王爺死。”

“可王爺死後,金柔始終不見‘返生魂’的人複活秦墨,她很著急,於是又深夜潛進衙門,將帶有霜葉的帕子留下,借此來提醒‘返生魂’的人。”

這點倒是雲錦書沒有想到的,她不禁問道:“為何要用霜葉提醒?”

“這就是‘返生魂’要複活的第二個人。”

追風回頭看了眼霍西樓,見他沉默便會意地繼續道:“金柔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夏孟要複活夏霜,而且很明顯,基於‘返生魂’而言,夏孟的事遠比複活秦墨重要,所以她用手帕來提醒他們——”

雲錦書若有所思地開口:“王爺到這裏第一晚就看到了白衣女子,那個女子應該就是金柔,所以王爺的死跟金柔有直接關係。”

追風的聲音冷了下來:“金柔找到‘返生魂’可以說一舉兩得,既手刃了她認為的仇人,還能複活自己的父親。”

“那夏孟……”

雲錦書的話還沒問完,就見一人急匆匆地跑來,對方在霍西樓耳邊低語了一陣,後者臉色一沉,聲音寒的似冰:“查。”

“領命。”

不知道為什麽,雲錦書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一如那時破獲左大哥的案子一樣。

表麵上看著案件破了,可很多深層次的謎題都沒找到答案。

難道這次也要……

霍西樓似乎是聽到了她的心聲,冰冷的視線環顧一圈後,才淡漠地開口:“羈押在外的‘返生魂’成員全部中毒身亡。”

什麽?!

被霍西樓的人看著,對方還能中毒?

雲錦書想到那日在夏府後門處看到的白衣人,那詭異的身法和手段,想要藏什麽東西在身上簡直易如反掌。

“夏孟生前要利用‘返生魂’複活他的姑姑夏霜,而要成功複活必須要用夏家的血,夏孟死了,丫丫是他唯一的後代,是僅存的夏家人,故‘返生魂’抓走了丫丫。至於夏孟的死——‘返生魂’不承認是他們做的,這件事有待調查。”

說完,霍西樓忽然走到沉默的老王妃麵前,眸光沉沉地盯著她,須臾後俯下身在她麵前說了句什麽,隻見老王妃臉色驟變,幾乎是瞬間便站了起來,再也沒有以往的溫和,惱怒地看著他:“你敢!”

“皇上已將此叫我全權處理,您說我敢不敢?”

“你——”

老王妃似乎被氣得無話可說,她滿目怒火地瞪了會兒霍西樓,忽然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走了一個人,可現場的氣氛依然冷凝。

王海一副丈二摸不到頭腦的模樣,霍西樓沒有解釋的意思,他掃了眼雲錦書後便抬步離開。

追風倒是沒有走,他對王海說道:“派人去把紅月胭脂鋪的老板娘抓了,王爺的死她也有份,抓到人後直接送到皇城司……”說著,他又看向低頭不語的吉祥:‘還有你,王爺如此信任你,你卻夥同其他人謀害他,讓他落得如此慘烈的下場,王爺恐怕到死都不知道,到底是金林父女害他,還是你這個身邊人算計他。”

“嗬。”一直沒說過話甚至連眼皮都沒掀開過的吉祥,這時聽到追風的話,突然冷笑出聲,他抬起頭嘲諷地看著周圍:“是,王爺的確很信任我,對我也很好,可是他害死了柔兒的父親,我就不能原諒他。”

“這一天啊,你們知道我等了多久嗎……”

說著,吉祥起身慢慢走向角落的婦人,隨後雙膝跪地,雙手小心翼翼地捧了起來,“秦夫人,可以讓我抱抱柔兒嗎?”

他的柔兒,他們倆甚至還沒有道別她就走了。

這個小騙子啊,明明說好不會扔下他一人,結果她還是食言了。

婦人哭的不成樣子,但還是輕柔地將牌位送到了吉祥的手裏,吉祥捧著它,就像捧著自己的全部,眼眶濕潤可臉上是帶笑的,“柔兒,雖然你食言了,但我不會怪你的,我們說好了永遠在一起,我會找到你的……”

話音還未落,雲錦書站的角度剛好看到他從懷中快速掏出一個匕首插入自己的心口。

“住手——”

可惜,來不及了。

就算是追風,再快也快不過一個人必死的決心。

吉祥抱著金柔的牌位就這麽麵帶笑容地閉上了眼,秦夫人雙眸圓瞪,瞳孔劇震,好似不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

“大人,大人不好了——”

這邊吉祥剛死,那邊就有捕快焦急地跑來,喘著粗氣斷斷續續地開口:“大、大人……那個紅……紅月死了!”

待雲錦書幾人趕過去的時候,紅月的屍體都涼了。

一道很細微的血痕出現在她的脖頸處,顯然她被高手一刀斃命。

這種手法讓雲錦書立刻就想到了在左鋒案件中死的那幾名證人,他們的傷口都是在脖頸,且都是一刀斃命,現場無比幹淨,連一滴噴濺的血跡都沒有。

為了確認自己的猜測,她還特意上前檢查了一遍,李老先生接到消息也趕了過來,二人一同又檢查了一遍,李淮安道:“的確是高手所為,凶手極為擅長用刀劍一類的武器,很像是殺手或者死士的手法。”

紅月現在死了,吉祥和金柔也死了,按照霍西樓的推斷,直接害死老王爺的三個人現在都死了。

恐怕除了霍西樓外,世上再也沒人知道老王爺究竟是怎樣自燃的。

雲錦書心裏有點悶悶的,雖然案情沒有說的很明白,但她清楚王爺的案隻能查到這裏了。

‘返生魂’的人全部中毒而亡,把夏孟用那種殘忍方式殺害的人還沒找到,不過雲錦書有種預感,殺夏孟的人定是與他之前跟鄒青說的事有關。

夏霜和秦墨都沒有複活。

雲錦書特意問了追風那日在夏家的情況,追風臉上帶著厭惡,似乎很討厭回憶起那時的場麵,但還是說道:“我們那日跟爺一起進去後,發現就在後門不遠處的假山裏,有一道密門,從那裏進去就可以直到他們複活的祭壇,當時裏麵至少有十幾名白衣人跪在祭壇上念念有詞,周圍……”

長長的舒出一口氣,好像在發泄某種鬱結,舒服了一點後追風才繼續道:“周圍都是刺鼻的血腥味,不知道多少人的血才能造就出那個場麵,還有幾個小孩子被他們在放血……其中就有丫丫,我上前把丫丫救了下來,跟對方打了一架,他們不是我們的對手就要逃走,這時候又撞上剛進來的金柔,他們便用金柔威脅我們,金柔已經得知他們不會幫她複活秦墨,當時就急了,我眼看著她狠狠咬了挾持她那人的手腕,頭也不回地跑向我們,可惜途中再次被‘返生魂’的人算計,當即昏倒。”

“‘返生魂’在石城的人有多少?”

“很多。”追風看著雲錦書說道:“但我們目前唯一能查到的便是那日我們單獨抓走的人,其他的人掩藏太深,爺懷疑石城很可能是‘返生魂’的大本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