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爺,出事了

雲錦書?

何青聽到這個名字,當即神色驟變,竟也忘了霍西樓在場,緊聲追問樂音:“你說的雲錦書,可是在提點刑獄司衙門做仵作的那個?”

樂音悲切地點了點頭:“大人,正是此人,你們若是不信可去問詢,民女真的沒有說謊。”

霍西樓眸色沉凝,半響才問:“那日左大人來找你,可有其他特別之處?”

樂音仔細回憶後搖搖頭:“民女與左大人算是舊識,是一年前在郊外的藥王廟與他和左夫人相識的,後來他知我的處境也沒有看不起我,還一直托人暗中關照我,否則我也不會在這裏活的這般自由。”

“那日聽說他來找我還給了兩塊金子,我當時也很震驚,以為發生了什麽事便讓秦媽媽帶了左大人來,可到了房中他就讓我先離開一會兒,我沒有多問,再回來的時候他已經……已經……”

“你房中的那些金塊,又是怎麽回事?”

樂音的瞳孔微微瞠大,一臉的驚慌無措,急切地解釋道:“大人明鑒,那些金塊到底是從何而來,民女真的不知情,民女隻是個青樓女子而已,就算在這裏做一輩子也不可能有那麽多錢啊。”

霍西樓眼色深幽,那些金塊足以裝進一口大木箱中,肯定不屬於眼前這名歌姬。

到底是誰堆放到寶月樓的?金塊跟左鋒的死,有沒有直接關係?

“左大人的衣裳你可有看見?”

“民女不曾看見。”

如果隻是單純的殺人,又為何要把左鋒的衣裳脫掉?難道是衣裳上有什麽無法掩蓋的線索?

夜色漸深,窗外依然大風呼號。

霍西樓來到事發時的房間,那些金塊因為特殊原因已被全數收走,但除了金塊外,其他物件均保留著當時的模樣。

左鋒是戌時來的,死亡時間是亥時,中間相隔兩個時辰左右,而秦媽媽發現左鋒屍體的時間是醜時。

也就是說,那晚左鋒是在房內呆了一個時辰左右後死亡,又過了不到兩個時辰,屍體才被人發現。

他死之前的一個時辰在做什麽就成了破案的關鍵。

霍西樓目及四方,將整個房間看過一圈,就是很普通的女子閨房。

此屋處於二層,窗戶外便是景城河,河對岸就是景城最熱鬧的一條大街。

若是那一個時辰發生了什麽特別的事,說不定會有人注意到。

“爺。”

追風疾步走進來,恭敬地說道:“屬下已問詢過當日的情況,那晚在左大人左右兩房的客人一位是蔣學士,一位是工部的胡大人,他們二人均說沒有聽到當晚這裏有什麽異常,但在後半夜秦媽媽發現屍體後,這裏就亂了套,直到知府來人,已經走了很多客人。”

聞言,何青當即表示:“將軍容稟,那日的情況比較特殊,下官到的時候的確走了很多客人,不過秦媽媽一向有記錄,下官已經對照著記錄找過當時離開的客人了,並且逐一做了筆錄,這些都已經呈到皇城司。”

霍西樓淡淡地嗯了一聲,他也聽不出喜怒,更覺內心惶恐。

這人人懼怕的四皇子果然名不虛傳,何青覺得自己今天就老了十幾歲。

離開寶月樓,馬車向著皇城司前進,霍西樓的聽覺異於常人,他側眸望了眼車後,秦媽媽見他們走了,忙招呼一名小廝,在他耳邊說了什麽,就見那名小廝急匆匆地離開。

“爺。”顯然追風也看到了。

“派人跟著,不要打草驚蛇。”

“是。”

半夏的深夜有絲寒意,夜色更如潑墨一般。

何青困的已然睜不開眼,本想把霍西樓送回皇城司就回去睡覺,沒想到在經過提點刑獄司的時候,他忽而道:“停下。”

何青驟然一驚,趕忙問道:“怎麽了將軍?”

“帶雲錦書出來。”

外麵傳來追風離去的腳步聲,何青都要嚇死了,難不成這三更半夜的他還要找雲錦書來問話?

不一會兒,身著素衣長衫的人便跟在追風後麵走出。

看他眉眼清明,身上的衣裳還是白日裏那件,霍西樓便知他根本沒睡。

叫人上了馬車,霍西樓直接問:“十天前左大人出事那晚,你在哪裏做什麽?”

“那晚我與寶月樓的樂音姑娘在一起。”

“你們在做什麽?又是幾時分開的?”

這次雲錦書倒沒有直接回答,眼瞼下垂,似乎帶有猶豫。

霍西樓麵容淡漠地注視著他,倒也沒催促,可那灼人的目光卻能讓雲錦書感受到莫大的壓抑。

也罷,總不能讓樂音替凶手背了黑鍋。

思及此,雲錦書才輕輕啟口:“樂音姑娘因為從小受了涼,因此每月來葵水時都會腹痛難忍,那晚正好趕上日子,她便來尋我,我給她煎了些止痛的藥,她在我那裏休息到亥時三刻左右,我親自把她送回寶月樓的。”

亥時三刻,與左鋒死亡時間相近。

這也解釋了為何樂音會被人打暈在地。

從現場情況來看,屋內十分整潔,沒有半點打鬥過的跡象,更重要的是那些金塊,想運到房間裏不是短時間能完成的。或許是樂音回來時,正好趕上凶手布置金塊,為了不打草驚蛇,故而直接將她打暈。

“那晚樂音姑娘有什麽異常麽?”

“她那晚腹痛難耐,整個人都很虛弱,臉色蒼白,連說話都沒有力氣,草民實在看不出她有什麽異常。”

這話前麵說的好好的,可後麵越說越有種不服的感覺。

霍西樓臉色稍凝,還沒人敢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

“案發到現在十天,你為何不主動找何青說明當晚情況?”

“女子來葵水本就羞於開口,更何況我……”

雲錦書的話還沒說完,外麵忽然響起了追風的聲音:“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