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眼底的殺氣

夜沉如水。

一輪圓月懸於半空中。

雲錦書麵色沉靜的抬頭看了看,片刻後緩緩關上了窗。

一道很低地聲音忽然傳來:“人來了。”

雲錦書神情自若地點點頭,隨後又從容地坐到梳妝鏡前看著銅鏡中略施粉黛的臉。

隱藏在房梁上的皇城司隸使們看到雲錦書對鏡梳妝的模樣,眼底均快速閃過一抹驚豔。

他們一直都覺得雲錦書長得白白嫩嫩,一陣風好像就能吹倒的樣子,一點都不適合當仵作。

可沒想到今日為了抓人,他竟願意犧牲自己扮作女子,這份付出就讓他們佩服不已,要知道不是誰都能做到這種程度。

尤其是,此刻換了女裝的他,容貌簡直可以用驚為天人來形容,再加上他玲瓏的身段,白皙的皮膚,站在這裏怕是無人相信他是個男子。

正想著,秦媽媽的聲音從外麵響起,“這是今天剛來我們這裏的書兒姑娘,保證讓您滿意。”

話音落下,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一名戴著鬥笠穿著鬥篷的男子跟在秦媽媽身後走了進來。

“書兒,這位是齊公子,你可要好好招待啊。”

雲錦書慢慢起身挪步而來,輕輕地點了點頭,聲音溫柔如水:“見過齊公子。”

齊公子好像等不及了,隨意揮了揮手示意秦媽媽離開,後者笑嗬嗬地點點頭,關上門時看了眼雲錦書,麵上再無方才的笑意,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眼底閃過一絲情緒,這才離開。

見沒人注意,“秦媽媽”走到隔壁的房間推門而入,聲音充滿著男性的磁性:“將軍,人已經安排好。”

霍西樓低低應聲,盤腿坐在軟塌上,雙手垂在膝蓋,指尖無意識地點了點。

這次用“色誘”這個方法純屬下下策,他少年進入沙場,經曆過的美人計太多,每次都深感不齒,可如今到他不得不用的時候才發現,美人計縱然是下策,可遇到棘手事,這也是最快的辦法。

“爺。”

追風從外麵走進來,臉上還帶著幾分猶豫:“雲……大人他能行嗎?”

畢竟是個男子,若是讓對方發現,他們的計劃不僅會落空,還會打草驚蛇。

“霍殤那麵可有情況?”

追風搖搖頭,“一直都沒有,這兩天三皇子府很安靜,除了婚禮布置外,就是那些來往送禮的賓客,三皇子本人除了早朝也幾乎不出門,似乎在為婚禮做準備。”

“另外,屬下還查到,三皇子的十一名親衛除了我們盯得這個薛榮外,其他全都是死士,薛榮是三皇子府的家奴,爹娘都在皇子府做事,後來跟著三皇子學了幾年武藝,功夫還不錯,唯一的弱點就是……咳好色。”

“三皇子提醒過他很多次,薛榮之前也收斂過,但陽奉陰違,隻要三皇子沒注意到,他就出去鬼混。”

如此他們才能在猶如銅牆鐵壁般的三皇子府內,抓到這點破綻。

霍西樓沒再開口,閉上了眼等待時機,追風卻狐疑地看了過去,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今晚的爺有些煩躁。

雖然什麽都沒說,還是跟以往一樣,可他就是能從他的氣場上察覺出什麽。

唯一一次讓追風有這種感覺的時候,還是兩年前他們帶兵圍剿青創山的那些土匪時,對方人數眾多,其中還有很多江湖中的能人異士,專門在山下布置各種陣法,那次他們的損失比以往任何一次戰鬥都嚴重。

他永遠記得那日的爺,在外赫赫有名的戰神將軍,見到軍隊的慘狀一言不發,一直隱忍到夜半時分,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獨自先行,他不讓任何人跟著,支身闖入那些陣法中。

整整一夜,天色破曉時他才提著土匪首領的頭顱重新站在他們麵前。

彼時的他渾身是血,眼眸中還帶著濃鬱的殺氣,沒人知道那一夜他經曆了什麽,但自以後,那些所謂的能人異士在聽到霍西樓這三個字時,全都落荒而逃。

他們的軍隊戰無不勝。

曾經那些血腥的過往在追風腦海中一一閃過,他回過神又看向始終閉目的霍西樓,在心底沉沉地歎了口氣。

那個叫雲錦書的人,好像對爺有其他影響。

這個念頭才劃過腦海,就聽隔壁房間忽然傳出一聲驚叫,下一秒追風就看到霍西樓倏地睜開眼,迅速跑了出去。

他們緊隨其後,可還是晚了一步。

霍西樓已經踹開了門,將頭發散亂的雲錦書攬入懷中,隨後一腳踢向薛榮。

再一低頭看到懷中人驚魂未定的模樣,一股濃烈的殺氣不知不覺在他的眼底浮現,霍西樓冷眸微眯,正要做什麽的時候手腕忽然被人拉住,他一怔,就聽一道顫音傳到耳邊:“將、將軍,我、我沒事……”

雲錦書嘴上這麽說,可麵容依然驚懼,她不停地讓自己放鬆下來。

對方什麽都沒得逞,他沒得逞。

雲錦書閉了閉眼,按捺住內心的恐慌與不安,稍稍退出霍西樓的懷抱,抬眼強笑了一聲:“將軍,我真的沒事,我們時間不多了,先帶他回去審問吧。”

任誰都能感受到霍西樓身上散發出的冷冽情緒,可他不發話,追風幾人不敢輕易上前。

見他們沒動靜,雲錦書想了想,小小地往前挪了一步,咬著唇輕輕揪住了霍西樓的衣袖,很小很小的一塊布料,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此刻的她在霍西樓眼中是什麽樣子。

“將軍,我真……”

雲錦書的話還沒說完,霍西樓已經沉著臉掙開她,隨後看了眼追風,後者會意趕忙上前將暈過去的薛榮帶走。

雲錦書本想跟上去,下一刻卻被霍西樓拽住,他指了指她的衣裳,眸色幽深沉冷,語氣聽不出喜怒,“我在外麵等你。”

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的雲錦書立刻漲紅了臉,胡亂把衣裳裹好,連頭不敢抬。

直到聽見霍西樓關門的聲音,她才長長地吐出口氣。

好險……

他,應該沒看見吧?

雲錦書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眼中有猶豫也有不安,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沒有看見,她又不能去問。

最終隻能懊惱地跺了跺腳,快速整理好自己,匆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