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試探
木匠的死讓雲錦書和霍西樓知道，他們的猜測是對的——木匠的確知道什麽，才會被滅口。
可同時也讓雲錦書心中驚駭，他們才發現左軒櫃中的暗格，了解到木匠的事，下一刻木匠就被人殺了，這說明對方一直在暗中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隻要她和霍西樓觸碰到關鍵，對方立刻滅口。
不知道被盯了多久，連霍西樓都沒發覺，可見對方的實力深不可測。
“把屍體抬回去，派人徹底搜查此處。”
“是。”
追風領命離開，雲錦書跟霍西樓回去的馬車。
到目前為止，左鋒的案情已經牽扯到三名死者，眼看著隻剩半天破案的時間，霍西樓免不了要被罵。
“我要進宮一趟。”
不知何時開始，在雲錦書麵前霍西樓不再自稱本將軍。
雲錦書沒注意到這點，溫順地點點頭，隨後又是無奈一歎：“隻剩半天時間了，將軍此去進宮，估計聖上那邊……”
“案情現在一團亂，具體情況我自會向聖上說明。”
雲錦書知道當今聖上向來對霍西樓這位侄子寵愛有加，可……
“那就辛苦將軍了。”
語畢，二人皆不再言語，馬車陷入一陣沉默。
雲錦書偷偷覷了眼霍西樓，後者端坐在中間，正在閉目養神。
少年成名，多年來鎮守邊境讓多少敵軍聞風喪膽，恐怕就連皇室都對他十分忌憚。
而現在，他回來了，還負責左鋒的案件，這背後指不定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他。
聖上金口玉言說了破案限期，可到了今天案件依然毫無進展，若是旁人也就罷了，偏偏死的是一品大員，管國家錢袋子的人，等下他進宮，怕是不好交代了。
雲錦書想著想著便悠長地呼出口氣，一抬眸卻撞進那雙深邃的眼中。
“你……”什麽時候醒的？
霍西樓眸光沉沉地注視著她，將她的憂心看在眼裏，但未多言，下一秒再度閉上了眼。
“……”
奇奇怪怪。
馬車又走了一段，雲錦書撩開簾子看了眼外麵的街景，再過一條街便是師傅的家，她打算回去看看。
正要說下車的時候，忽聽前麵傳來吵嚷的聲音，霍西樓適時睜開了眼——“怎麽回事？”
“不知道。”
前麵堵了很多人，馬車被迫停下，駕車的車夫亦是皇城司的人，他打聽完消息跑回來說道：“將軍，前麵不遠處便是雲府，今日是三皇子下聘的日子，現在前麵被堵住了，屬下要不要換條路走？”
雲府？
雲錦書眉心微蹙，雲府什麽時候跟皇室接了姻親？她怎麽一點消息都沒聽到。
霍西樓那邊同她一樣的反應，冷冷開口：“雲府誰要出嫁？”
“聽說是雲家嫡女雲錦瑤。”
被太上皇特封為忠勇公的雲家，幾年前突遭異變，當時的家主是老忠勇公的嫡長子雲磊，那時不知發生了什麽，雲磊夫妻倆忽然被人殺害，雲家大房隻留下十六歲的嫡女。
後來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本就在辦喪事的雲家，沒幾天又傳出老忠勇公和嫡孫女雙雙死於一場走水事故中。
一時間，雲家猶如烏雲壓頂，雲府大門整整七七四十九天未開。
老百姓都在傳言雲家是不是惹了鬼神，也有人說是老忠勇公年輕時隨著開國皇帝征戰沙場，造下了孽，所以晚年才會白發人送黑發人，又落得自己身死的下場。
自那以後，雲家便由二房雲海主事，一直到今天。
百姓口中的雲家嫡女，應該就是雲海的二女兒，在景都被稱為才女的雲錦瑤。
“雲錦瑤。”霍西樓不知想到了什麽，目光徒然轉向雲錦書，表情看不出喜怒：“你與雲家嫡女的閨名隻差一字，你們可是親戚？”
雲錦書內心陡然一驚，下意識攥住了手，睫毛顫了顫才勾唇淡淡一笑：“將軍說笑了，隻是湊巧罷了，雲家豈是草民這種身份的人可以攀附的。”
“你可知我與雲家的另一位嫡女，曾有婚約，甚至還成過親。”霍西樓語調沉沉，聽不出情緒。
雲錦書麵色微變，心都漏了一拍，呼吸不由得停滯，快速讓自己冷靜下來後，才故作驚訝地看向他：“將軍竟然成過親了？”
“你不知？”
雲錦書搖搖頭，“草民不知，不過既然將軍成了親，為何還……”
“我與她自幼相識，算是青梅竹馬，後來成了親，隻不過成親當日我便去了戰場。”霍西樓的目光牢牢鎖住她，似是不想放過她任何一個反應，“算起來也有七年了，自那以後我與她再也沒見過麵。”
“是……是麽……”
“我隻當她是妹妹，當年若不是皇爺爺用性命要挾，我不會娶她。”
話音落下，他又對外麵的車夫道：“換條路走。”
“是。”
雲錦書身形僵硬，清澈如水的眼底深處閃過一絲黯然，原來當年的婚事竟是如此。
那她當年的堅持豈不是一場笑話？
他們成親那日他就走了，整整兩年，她不顧所有人反對，不理會那些閑言碎語，一直在堅持等他回來。
如今看來，那兩年的時光他從未想過她。
以至於在兩年後雲家出事時，他都不曾回來看過她一眼，甚至連句口信都沒有。
雲錦書啊雲錦書，這就是你從小傾心的男子，他讓你的愛成了笑話。
也罷。
她暗暗吸了口氣，身體的緊繃也隨著心情緩和下來。
既然他對她毫無感情，那她也不用再顧及其他，以後隻當他是個陌生人便好。
無愛亦無恨。
霍西樓沉默的將她一切反應看在眼裏，幽深的瞳孔中快速閃過一絲陰沉與探究，難道……
很快，按照雲錦書的吩咐，馬車停在了提點刑獄司的路口。
雲錦書向霍西樓告辭後便下了馬車，一直目送車影消失，她的眼前還閃過方才下車時霍西樓看她的眼神。
剛剛說起雲家事時，她肯定露了馬腳，不過現在擔心也於事無補，隻要沒有證據，他就不能怎麽樣。
雲錦瑤的婚事……
她那位搶了她家產的二叔，竟然打算把雲錦瑤嫁到皇室，存了什麽心思簡直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