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第一次

紀瑜安不知不覺就騎到了家附近的路上,正巧路邊的花店開了,老板娘正打理著新進的花。她一下子刹住了車,視線緊緊鎖在剛擺進冰箱的鬱金香上。

“你好,我想買十支橘色的鬱金香。”

“好嘞。”老板娘放下整理的活,就麻利地給她挑選著未完全開花的鬱金香,又拿出粉嫩的包裝紙小心包好。“小姑娘,給你包得好看些。”

紀瑜安笑著道謝,付好款後就接過那束包得精致的鬱金香。她小心地把花束放在車前的籃子裏,發現上麵極少有灰塵,都是紀外婆定時清潔的功勞。哪怕她不在外婆身邊,但隻要是她的東西,外婆總能保證都是幹幹淨淨的。

距離她家還有一個紅綠燈,她趁停下的間隙撫了撫籃子裏花束的褶皺處,再拿起了手機,和謝靳言的聊天記錄裏對話還維持在二十分鍾前,多了一條關於小籠包的微信。

紀瑜安點進謝靳言的界麵,看著那串數字微信名,就把他的備注改成了謝靳言。她又按下對話框想著如何回複時,綠燈亮了起來。她再次把手機扔回籃裏,沒發現對話框始終沒關閉,而那頭看見的界麵一直是對方正在輸入中。

快到家時,紀瑜安把車停下,把籃子裏的花束捧在左手,右手推著自行車。再抬頭時,她隱約看見她家那棟樓的大樹下,有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裏。她沒在意,時不時側頭湊近去聞鬱金香,心情大好。

謝靳言在樹下等了十幾分鍾,一直盯著手機屏幕裏的對方正在輸入中。他本想如果紀瑜安再打不出想說的話來,他就要一通電話撥過去了,但現在這個罪魁禍首回來了。

他眼見紀瑜安頂著丸子頭捧著花走來,她身著一席碎花裙,外麵隨意套著衛衣外套,陽光灑在她身上顯得靈氣且令人心動。

紀瑜安推著車走到她家樓下,才發現樹下那人竟是謝靳言。他衝她揮了揮手裏的早餐,眼底仿佛還閃過一絲委屈。她仔細辨認著那個包裝袋,卻發現他手中的早餐就是剛剛她離開的那家豆漿店的,裏麵有豆漿和小籠包。

“你怎麽來了?”她停在原地,沒反應過來這光天化日下的大變活人。

“你在微信上說喝豆漿,我就買來了。”謝靳言頓了頓,揚了唇角。“如果我沒理解錯,那是邀約對吧?”

“...不是的。”

“我當真了。”

紀瑜安微微一怔,在心裏暗叫不好,視線下移看那袋早餐的份量還不小。

謝靳言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但理解到另一個方向。“也買了外婆的,你送上去給她?”

“外婆出去了不在家,我也吃過了。”紀瑜安硬著頭皮往前推車走到了他的麵前。“要不你拿回去吃吧。”

謝靳言也不計較,眉眼隨著她的靠近亮了幾分,又瞥了一眼她手裏抱著的鬱金香。

“或許你能看在花的份上,再吃上一點?”

紀瑜安隔著自行車仰頭去看謝靳言,他正認真地等待著她的回答。她的手指一下攥緊了車把手,低頭盯著他手裏的小籠包,忽地又泄了大半的力。

謝靳言對紀瑜安的沉默毫無怨言,就繼續安靜地站著也不催促她。

最終她敗下陣來,推著車往樓裏走去,發現後麵那人沒跟上來。她偏頭看身後的謝靳言還站在原地,似乎仍在等她開口給個回應。

“...隻是看在花和小籠包的份上,跟我上來吧。”紀瑜安不自在地轉過身,就要彎腰去搬自行車。

謝靳言得到了她的邀請,大步走到她身邊單手就架起了自行車,然後乖巧地等在她旁邊。

紀瑜安瞬間語塞卻也懶得再爭,很快走上三樓拿出鑰匙開門。

謝靳言沒有馬上進去,而是在門口停了下來。

紀瑜安進門後飛快地把房間門都關上,見他這麽規矩心裏多了一絲感激。“快請進吧。”

“這車放在哪?”

“你放陽台就好。”

謝靳言把自行車輕輕放下,在紀瑜安接過他手裏的早餐去裝盤的時候,才得空四處看看。紀家雖然隻有兩房,但處處都是溫暖的生活痕跡,就連紀瑜安高中時作文競賽的獎狀,也被完整地貼在牆上。他的目光落在電視櫃旁,置物櫃裏放了好幾張合照,他的眸色頓時深了幾分。

“快來吃早餐吧。”

謝靳言走到餐桌坐下,一邊喝著豆漿,一邊看紀瑜安剪去鬱金香底部多餘的花枝。

“你剪完也來吃點吧?”

紀瑜安手上的動作快了些,把剪好的鬱金香放進盛好水的花瓶裏。

“謝靳言。”她把花瓶擺在桌邊,坐在謝靳言的對麵。“你是特意回學校旁邊的豆漿店買來的早餐?”

“對的。”

紀瑜安高中時就有耳聞,謝靳言出身於書香門第。他的外公和外婆是國內知名的老教授,分別在漢語言和曆史學有所建樹。他爺爺經營的謝氏集團早年靠紡織品發家,其旗下業務涵蓋針織、家紡、服飾等多個方麵,甚至還涉及到國際貿易和房產物業,是言川市的龍頭企業。

謝靳言一直站在雲端,紀瑜安從那時就知道。以前校區裝修,學校就讓學生們都走讀,她見過每天來接送謝靳言的車都價值不菲,而她騎著自己破舊的自行車,到後門穿越人群離開。

從昨天的院子就能看出,那些傳聞的真實性。可他這樣的男人,卻因為她的一句話專程跑大老遠過來,他們甚至連朋友都不是。

“為什麽呢?”

謝靳言插吸管的動作頓了頓,然後繼續著動作,才把豆漿推到紀瑜安的碗邊。

“擾了你美夢,怕影響外婆古畫的修複進度。”

紀瑜安摸著豆漿外壁,還能感受到些許暖意。

她抬頭去看謝靳言,對方麵不改色地吃著小籠包。

“外婆的古畫我沒有耽誤的,你可以放心。”

“我沒有催你的意思。”謝靳言聞言,挑了挑眉緩緩說著:“那你為什麽會夢見我?”

紀瑜安啞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能默默低著頭咬著吸管,有一下沒一下吸著豆漿。

“紀瑜安。”

紀瑜安下意識循聲看過去,對上他情緒不明的眼神裏。

“別管為什麽夢見我了,這頓算是我們的第一次。”

紀瑜安順著謝靳言的話尾問了下去。

“什麽第一次?”

謝靳言的聲音很輕,卻句句打在紀瑜安的心上。

“一起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