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跳個《魅》給爺看看
那天過後,殷濟確實不敢再來梨園了。
但是梨園已經三天沒有一個看客了。
看客們可能是覺得梨園得罪了大人物,不敢來,怕梨園被找麻煩波及自己。
要麽就是,有人在背後使絆子。
容襄坐在後台,聽幾個演員唉聲歎氣,說今天又不用開台了。
那天隻有容襄在台上,因此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將矛頭對準了她,仗著容襄看不見肆無忌憚地對她指指點點。
容襄失明之後聽覺變得異常敏感,哪怕那群人刻意壓低了聲音,容襄也聽得一清二楚。
流言蜚語往往最戳人心。
她摸到頭麵的手又放了回去,指尖放在梳妝台上,微微泛白。
老板來到後台,後台的一些細碎聲音終於安靜了。
老板敲敲容襄的梳妝台,看著容襄的神色複雜:“容襄,你晚上跟我去個酒局吧。”
沒有問為什麽,沒有問什麽性質,容襄平靜地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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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襄今晚穿的是藏藍色的馬麵裙配簡約的白襯衫,襯衫袖口一朵海棠蜿蜒而上,一頭如墨長發用一根玉簪盤了起來,不嬌不妖,明麗大氣。
她靜靜地跟在老板身後,這次用到了導盲杖。
完全陌生的環境讓她略微有些不安。
長廊太長,一段路走了許久,容襄手中的導盲杖在路上輕輕敲著,頻率不高,發出不大的聲響。
終於,老板停了下來,並且回頭對容襄說了一聲“到了”。
侍者恭敬地推開包廂門,包廂的光泄出來讓容襄感受到的同時,一陣叫好聲也傳入了容襄的耳朵。
“好!跳得真好啊!這薈萃樓就是這特色爺最喜歡,容興你小子真會找人啊。”
是殷濟的聲音。
容襄的手攥緊了導盲杖。
老板看出了容襄的不對勁,寬慰道:“不要緊張,隻是道個歉,沒事的。”
“喲,美人來啦?快進來快進來。”
伴隨著殷濟輕佻的聲音,包廂中的其他人紛紛轉頭看向包廂門口。
一時之間眼底皆是驚豔之色。
殷濟盡收眼底,得意道:“怎麽樣,爺新找的美人,是不是跟天仙似的?”
整個圓桌隻有殷濟身邊還剩了個位置,他熱情招呼:“美人,快來坐。”
老板帶著容襄走過去,發現沒有自己的座位,一時之間尷尬地站在原地。
容興白了老板一眼:“知道在這坐的都是些什麽人嗎?你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
殷濟後來聽容興說了容襄是個瞎子的事情,因此看到容襄的導盲杖的時候並沒有過多驚訝。
反而更興奮了。
他眼底閃著邪惡的光,看容襄不肯坐下,翹起二郎腿,不屑一顧道:“美人兒,你上回那麽傲,今天不還是過來了?京城這個地方,權勢就是王道,做人呐,還是得學會低頭,適當的傲是情趣,裝得太過可就是不識好歹了。”
說著,殷濟招手讓包廂正中央舞台上表演完的女人過來。
女人風情萬種地邁步過來,一步一個媚眼,走到殷濟身邊的時候嬌嬌軟軟地喊了一聲:“殷少——”
殷濟很是受用,當下掏出一張支票,想著容襄看不見,還特意強調了下數目是五百萬。
女人在殷濟臉上親了一口,又邁著嫋娜的步伐走了。
殷濟把一隻胳膊架在椅子靠背上,仰著臉對著容襄:“看見沒?你唱多少場戲能唱到五百萬?跟著爺,爺一天給你五百萬。”
“說不定,你哄得爺一高興,把你那瞎了的眼睛也治好了哈哈哈哈。”
殷濟說著,看著容襄的眼睛開始大笑起來,在場的少爺們都捧他的場,一時之間包廂裏回**著惡劣的笑聲。
“啊!”
突然一聲尖叫,殷濟捂著小腿,表情痛苦。
容襄收回盲杖,依舊目視前方,沒有低頭。
容襄常年練習唱念做打,手上功夫不輕,這一盲杖下去估計殷濟的腿要淤青許久。
殷濟惱羞成怒,站起身,指著容襄:“你行,老子今天晚上要弄死你......”
老板壓根沒想到場麵會發展成這樣,他不由分說拉過容襄,將她護在身後,然後衝著殷濟彎腰致歉。
“殷少爺,您今天隻是說來道歉,那我在這裏正式跟您道個歉,前幾天多有怠慢......”
殷濟狠狠呸了一口,伸手將老板扯開,狠狠盯著容襄。
還沒開口,突然容襄伸出了手機。
“我報警了,也錄音了。”
殷濟明顯愣住:“什麽?”
“可以構成恐嚇罪了。”
容襄指的是殷濟剛剛那個“弄死她”的字眼。
殷濟的老爹隻有一個死命令,怎麽玩都行,但是如果進局子就等著腿被打斷。
容襄此舉倒是死死拿住了殷濟的命門。
殷濟啞然,氣都不順了,隻是指著容襄,咬牙切齒:“你挺行,一個瞎子手機使的挺溜。”
然後就坐了下來。
容襄放下手機,手心裏是一層薄汗。
她剛剛打出去的根本不是報警電話。
來時怕有危險,提前找人幫忙將手機調成永不息屏模式,然後一直停留在通訊錄界麵。
容襄的通訊錄,隻有三個人。
一個是容琬青,一個是老板。
容琬青的手機號如今成了空號,老板的手機沒有動靜,那她打出去並且還被接通的電話,隻能是......
殷濟完全沒打算就此放過容襄。
既然不做他掌中鳥,那就別怪他羞辱了。
她不是清高嗎?
“道歉是吧?隻說聲對不起有什麽誠意?跳個《魅》給爺看看。”
《魅》就是剛剛那個女人之前跳過的舞蹈。
是古代青樓女子專門跳著助興的。
說完,殷濟將一張卡重重往桌上一拍。
“爺出五百萬。”
“跳完,爺就不為難你,心情好還把你那個破戲班子救回來。”
“怎麽樣?”
“夠劃算吧?”
一時間,包廂的氣氛僵持起來。
殷濟倨傲地看著容襄,總算覺得胸口這股子氣散了點。
“跳什麽舞?”
突然,一道低醇的聲音隨著包廂門的打開,傳了進來。
聲音淡淡,卻帶著極強的壓迫性,讓人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