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含煙請侯爺指教
“公主相信侯爺的能力。”
好半天，徐含煙才回過神來，就來了這麽句不痛不癢的話。
“阿母是相信你的能力吧？”
徐含煙苦笑。
讓徐錚帶人去龍城接應程不言，這在原文裏其實是沒有的。她也不知道，這一去，最終的結果會是什麽樣。
程不言肯定不會死。
雖然程不言第一次出征的時間提前了，但結果應該是不會變的。
就好比靜安王提前回京了，但並未改變淮王一家保住小命這個結果一樣。
她要帶著徐錚蹭程不言的這波功勳，除了向公主證明她的能力遠遠不隻公主以為的那樣，更是為了拿下徐錚。
當然，也是為了讓程不言感激她的接應。
“我就算再有能力，如果侯爺不敢去龍城，我也不能逼著侯爺去。到底還是侯爺有這份膽量和氣魄......”
徐含煙大概是累了，說著話，聲音也就越來越小，最後閉上了眼睛。
徐錚見她睡著了，替她把毯子蓋好，看著睡著了還皺著眉頭的小臉，發了一會呆。
夜宿河邊，徐錚雖然也趕了半日加半夜的路，但卻絲毫沒有睡意。
他獨自坐在河邊，夜風微涼，滿天星辰，這夜色真是絕美。
“侯爺！”
小伍拿了披風過來給他披上，“夜裏還有點涼，這水邊更是寒氣重，還是回帳篷裏休息吧，明天還得趕路。”
“小伍，天亮之後，你騎快馬先行，拿著我的書信去找臨江王......”
第二天早晨，徐含煙是被餓醒的。
昨晚沒有吃東西，肚子咕咕叫，實在睡不著。
她起身的時候發現，屁股好像不痛了，隔著布料摸了摸，居然真不疼了，心中竊喜。
“醒了？”
徐錚的聲音突然響起來，倒是嚇了徐含煙一跳，她扭頭才發現，徐錚居然坐在帳篷的角落裏，好像就那樣睡了一夜。
“侯爺，你......你怎麽睡這裏？”
“不然呢？”
徐含煙沒法回答。
但是，她腦子裏跳出兩句話來：你不是很講禮數嗎？
現在怎麽不說男女共處一室，有違禮法了？
“屁股還疼嗎？”徐錚見她不說話，隻得說了點別的。
“舅爺的藥極好，不疼了。”她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真不疼，還特意拍了一下屁股。
但她下手有點重，那就真有點疼了。
就算疼，那也得忍著。
“趕緊收拾一下，一會兒吃了早飯，就得起程。”
徐錚沒有多說，往帳篷外去。
幾百人的隊伍天亮之後便往龍城而去，路上有圖山的消息傳來，平南王帶領的援軍與突勒大軍死戰，現在整個圖山已是血流成河，隔著老遠，都能聞到血腥之味。
值得慶幸的是，平南王始終沒能讓突勒大軍前進一步，死死守著圖山。
兩天之後，徐錚帶領的五百人已經到了龍城郊外，站在高處遠眺，已經可以看到龍城高大的牆城。
“侯爺，小伍一直沒有消息來，會不會出什麽事？”
徐含煙一直惦記著這個。
徐錚拿了個水袋遞給坐在樹蔭下的徐含煙，她雖然接過去了，但卻沒有喝一口，隻是仰著頭看徐錚。
“不會。就算舅父不願意借糧，也沒道理讓小伍出事。安心等著吧，按腳程來算，他們也快到了。”
徐含煙這才點點頭，然後扯開裝水的羊皮袋子，喝了一口。
他們走了快三天，算起來，程不言此刻已經殺到了突勒人的王廷，徐含煙自然希望關於程不言征戰這部分能跟原文裏寫的一樣。
原文裏說，他帶著八百人隻帶了三天的口糧，千裏奔襲突勒王廷，把突勒可汗殺了個措手不及，連王廷都不要了，連夜逃命。
程不言便一路狂追，帶了幾千人逃亡的突勒可汗硬是不敢跟程不言正麵一戰，被追著一直打，弄得個屁滾尿流，連殺連砍，那幾千人最後隻剩下幾百人，護著突勒可汗逃到了突勒邊境。
要不是手下人提醒程不言戰場縱深太遠，他恐怕要把突勒可汗追出突勒的地盤。
但回程的路上，程不言帶領的幾百人因為沒有了糧草，差一點困死在草原上。
徐含煙仔細回想原文劇情時，突然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細節。
原文裏這場戰爭是在秋收之後，突勒人來搶糧。但現在還是初夏時節，水草豐美，草原上不缺喂養馬兒的草料，也不缺四處奔走的野生動物。
那麽，也就不存在程不言會缺糧草受困的問題。
她一下子站起身來，如果沒有糧草的問題，那她們這趟勞師動眾的龍城之行，就沒有任何意義。
這一刻，徐含煙隻覺得背脊發涼。
她太想做出點什麽大事來，也太想把徐錚拿下，但怎麽會這麽白癡，什麽都想到了，偏偏忘了這個。
“怎麽了？”徐錚見她臉色不好。
“侯爺，你知道跟臨江王借糧草是為什麽嗎？”徐含煙腦子像是抽了一下，這種白癡的問題居然問出了口。
“你讓我猜你的想法，還是你想問我的想法？”
這......
有什麽不同嗎？
徐含煙愣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確實有不同。
“侯爺，你的想法。”
徐錚拿過徐含煙手中的羊皮袋子，扯開口子，喝了一口，然後擦了一下嘴。
“我先猜猜你的想法。你是去給程不言送補給的。突勒前些天遭了大災，草原發大水，淹死了不少牛羊，他們缺少口糧了，這才揮師邊界，準備到大南來搶口糧。你是怕程不言的人馬沒有糧草，會困死在草原上。”
徐含煙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
突勒發大水？
怎麽沒人跟她說這個。
“看來，我說對了。之前我也想不明白，突勒人怎麽會在這個時候發動戰爭，後來才收到消息，說是突勒草原大片被淹，不隻是牛羊就連戰馬和人都淹死不少。”
“侯爺......聰明！”徐含煙這話說得特別心虛。
草原發大水，這是幾個意思？那程不言還能千裏奔襲嗎？
這是新問題。
完了。
這跟原文裏的根本不一樣。
她想抽自己兩個耳光，但當著徐錚的麵沒敢動手。
“那你知道我為什麽還派小伍去舅父那裏嗎？”
徐錚既然這樣問了，那肯定就跟他以為的徐含煙的想法不一樣。
徐含煙一時半會兒哪裏想得到這麽多，隻得搖搖頭。
“含煙聽侯爺指教。”
徐含煙這會兒倒是謙虛起來。
“徐含煙，你認為突勒為什麽年年都會跟大南打仗？是他們真的那麽好戰好勇嗎？”
徐含煙一時間猜不透徐錚的意思，隻得道：“打仗要死人，隻有極少數人才會喜歡打仗。”
“說得沒錯。突勒人攻打大南，為的就是活著。每年秋收之後來打秋風，因為他們要為過冬儲備糧食，不然就得餓死。
這種為了生存本能的戰爭，隻要他們的情況不改變，就永遠不會結束。所以，就算我們打贏了，能把他們趕走，但第二年，第三年，他們仍舊會卷土重來。”
徐含煙聽著這話覺得有些耳熟。
這番話，在原文似乎也出現過，但不是徐錚說的，也不是現在這個時候，而是在陸策登基之後，親自出題策問地方官舉薦的人才時，有個叫董賢的人在對策之中大概就說了這樣一番話。
這是幾個意思，連這些話也提前了，還換了人說？
“所以，侯爺的意思是，如果想徹底解決突勒人的問題，那就得以戎製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