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小丫頭,激我,你還嫩了點

說服長陽公主。

這個事嘛......

時間切回到長陽公主府。

徐含煙從侯府出來,直奔公主府而去。

長陽公主並不在府中,說是良人病了,公主進宮探望她的母親去了。

徐含煙便直接去了宮門口等。

等了快一個時辰,長陽公主才從宮裏出來。

臉上帶了些陰沉之色,似乎是良人的病情不太樂觀。

“有事?”公主的聲音有些冷。

“大事!”

公主‘嗯’了一聲,然後上了馬車,徐含煙便跟著鑽進馬車裏。

公主的心情不是太好,徐含煙覺得這個時候來跟公主說讓徐錚去西北,不是個好時機。

但是,這件事也沒法挑時間。

“有事就說。”公主揉著額角,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

徐含煙在馬車上跪了下來,她這一跪,公主便停止了揉額角的動作,“看來,還真是大事。”

“公主,侯爺已經十五歲,如今雖是承襲了爵位,但無官職。有爵無官,手中便沒有實權。

當然,如果公主想給侯爺弄個一官半職,倒也不是不行。但是,公主能弄到的,也不過是些閑職,而且那麽多人看著,有些話,好說也不好聽。”

“鋪墊了這麽多,你到底想說什麽?”長陽公主有些不耐煩。

“公主,剛剛收到的消息,程不言帶著八百人去了龍城。”

“龍城?他要守龍城?”公主挑眉,“平南王不是帶兵去了圖山嗎?”

“他不是要守龍城,他是要出龍城,然後直插突勒人的王廷。這將是大南曆史上最驚天動地的一戰,也是上千年曆史長河裏,最了不得的一戰。這一戰之後,整個大南與突勒將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程不言的名字。”

長陽公主看著有點激動的徐含煙,她想起那日在城牆上,徐含煙說程不言是大南的神話。

“這跟錚兒有什麽關係?”

長陽公主似乎嗅到了某些味道,她帶著有些審視的目光看向徐含煙,她覺得這丫頭應該沒那麽大膽子。

但很快,她又否定了心頭的想法,因為是徐含煙,所以才有那麽大膽子,把心思動到她兒子的頭上。

“你想讓錚兒去龍城?”公主的話語夾著冰雪一樣的寒。

“公主聰慧,我這點小心思瞞不住公主。”

長陽公主冷哼了一聲,“徐含煙,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想讓錚兒上戰場。”

若是聲音可以殺人,徐含煙此刻已被公主殺了無數遍。

“公主,我陪侯爺去。若侯爺回不來,我定然不會獨活,我這條命,就給侯爺陪葬。”

“你......”公主輕哼,“十條你的命也賠不上錚兒的命,你最好趕緊滾,別讓我把你給扔下馬車去。”

公主本來心情就不太好,良人這次病得不輕,太醫來看了幾回,吃了些藥,一直不見起色,她正憂心這事呢,居然還有人敢讓她兒子去戰場送死。那不是存心來找晦氣嘛。

“公主這是不信我?”

徐含煙有些挑釁地看著她,“我敢陪侯爺去,自然也就確定能安全無恙地把侯爺帶回來。一趟龍城之行,危險是危險,但我替侯爺搏的是前程。

公主是做大事的,但公主的兒子不是個窩囊廢,若是一直被護在羽翼之下,他就永遠撐不起一片自己的天。

公主讓我跟著侯爺,不就是為了讓侯爺更快地成長,而且不走冤枉路嗎?如今有機會,公主反倒不敢了?”

徐含煙義正言辭,這激將法用得有點玩命。

長陽公主被她刺得很不舒服,一把揪住她的衣領,一下子把人給拎了起來。

“小丫頭,激我,你還嫩了點。”

“程不言十三歲,一戰定乾坤,立不世之功。侯爺十五歲,若是公主都不敢讓他去戰場,那公主也別謀什麽大事了,以後比這要命的事多了去,還是安穩做你的大南公主,讓侯爺一輩子無驚無險,做個閑散貴族。”

徐含煙絲毫沒有退縮,反倒字字句句紮在長陽公主心上。

“你......別以為,我真不敢殺你!”

此刻,長陽公主的眼裏已經起了殺意。

“公主當然敢。我知道,沒人敢讓侯爺上戰場,哪怕是阿爺活著也不敢提半個字。

我徐含煙既然敢說這話,就想到了公主可能會要了我的命。我一心為了公主和侯爺,問心無愧。公主想殺就殺吧,徐含煙不懼一死。”

徐含煙這副不怕死的模樣,還真是讓長陽公主又愛又恨。

愛的是,身邊能有一個這樣敢直言的人,是多麽可貴的事。

恨的是,因為太直,每次都能紮她的心,每次都在她身上割肉,讓她疼。

長陽公主的指關節都要捏出聲音來,徐含煙也因為衣領被揪緊,影響呼吸,小臉慘白。

一大一小,兩個女人的對視,看起來力量並不對等,但小的那個不怕死。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你還能拿她如何?

長陽公主越發感到,這丫頭比之幾個月前,好像更強勢了些。

是的,她預言的每件事都成真了。

這讓長陽公主不得不信。

好半天,她才鬆開了手。

徐含煙跌在車廂裏,連著咳嗽了幾聲。

“公主,事不宜遲,若你同意,我即刻隨侯爺出征。侯爺已經在城外點了五百精兵待命。”

徐含煙聲音有些嘶啞,喉嚨還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覺。

但長陽公主聽到這話,比她更不舒服。

“你居然敢......”

公主後麵的話沒有說出來。

徐錚是什麽樣的孩子,她太清楚不過。

徐錚能聽這丫頭隨便挑說嗎?

斷然是不會的。

那隻說明,徐錚自己也想去西北戰場。

她想起徐憲還在的時候,曾跟她聊過他們的兒子。

徐憲認為,徐錚很有做一位軍事統帥的潛質。更何況,徐家本就是武職,他們骨子裏就流著行武的血,徐錚也不例外。如果把徐錚養成一個不能拿刀槍,更不能跨馬上戰場的貴族公子,那才是徐家的損失。

但那時候,徐憲是想讓徐錚學武,公主不讓,才有這樣一番話。這跟現在上戰場到底不同。

不過,長陽公主也相信徐憲沒有看走眼,而且這些年,她從黃林二位師父那裏得到的反饋說明,徐錚也確實具備一個統帥的潛質和能力。

這些年所學,為的就是有朝一日用上。如果根本不用,那麽學來不就浪費了。

既然徐含煙篤定程不言是大南的神話,要帶徐錚走一條捷徑,她當然也希望自己的兒子能早早建立功勳。用自己的能力向世人證明,他不隻是襲爵的貴族,他也是大南的棟梁之才。

但是,戰場上的事瞬息萬變,萬一呢,萬一徐錚有什麽差池,就像當年的靜安王世子一樣,她恐怕難以承受那樣的結果。

當年靜安王世子出征,誰能想到,那一仗會打得那麽辛苦,最終會把靜安王世子的命給搭上。

她還記得,消息傳回太安城,靜安王妃那樣一個強悍的女人,哭得有多慘烈。

她不想成為第二個靜安王妃。她承受不起喪子之痛。

“你,拿什麽保證?”

公主的聲音仿佛是從幽靈地府傳出來的,有些幽深,能讓人汗毛都豎起來的那種,而她的眼裏,都是冰冷的殺意。

“公主需要什麽保證?”徐含煙如今已經是離弦的箭,她沒有機會退縮。

她也不是真的不怕死,隻是她覺得,既然已經拚過一回命,搏了一次,自己沒有死,而且還成功抱上了公主大腿,那麽,她這個十八線的龍套也完全可以逆襲的。

所以,這回搏一個大的,一是為了徹底拿下徐錚,二是得到公主的完全信任,三是把程不言這個大腿抱緊了,以後她就沒什麽可怕的。

“徐含煙,”公主彎下腰來,捏住徐含煙的小下巴,長長的指甲若是用力一點,怕是就要劃破徐含煙吹彈可破的小臉。

“錚兒若是傷了一丁點皮,我就扒掉你一層皮,他若是傷了骨頭,我就剔掉你一根骨頭,他若是......”

“橫豎是這條命,公主隨便折騰。”徐含煙打斷了公主的話。

那份無畏,那份堅定,看得長陽公主有些說不下去。

她鬆開了徐含煙的下巴,幽幽歎了口氣,馬車裏安靜了許久。徐含煙知道,這個決定不好下,那可是公主的親兒子,是她的**。

別說她是公主了,就是一個普通人家的母親,你要讓人家的兒子上戰場,哪個母親真能舍得。

馬車到了公主府門口停下,一直閉著雙眼的長陽公主這才開了口,“去吧!”

這聲音裏到底還是透了些不舍與擔憂。

“公主英明!”

英明?

公主在心頭苦笑。

徐含煙叫停了馬車,正欲離開之時,公主又道:“缺什麽,告訴跟著你的人,讓他們去準備。記住我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