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植樹風波
李家保找到了一份看工地的新工作。
而此刻的林建新正扛著鐵鍬，興致勃勃地和同學們一起前往綠化工地。
今年阿克蘇市春季植樹義務勞動選定的地點在烏喀路沿線。
等大家滿懷植樹熱情來到農校負責的綠化任務地段後，林建新卻傻眼了。
幹旱沙化的地麵上泛著大片大片的白堿。有的地方地麵結了堿殼，龜裂的堿殼下是厚達二三十公分的幹燥浮土；有的地方地麵砂石板結，地下滿是大大小小的石塊；還有的地方生長著駱駝刺和紅柳，這些植物的根紮得很深，很難鏟除……
看到眼前的景象，林建新仿佛被當頭澆了一盆冷水。
這分明就是一片戈壁灘！所謂的工地，不過是為了應付植樹，臨時用拖拉機潦草地平了平地，開出幾行樹溝，做做樣子罷了。既沒有事先對土地進行灌水排堿，也沒有像樣的水利設施引水灌溉。這種情況下，盲目種樹，種下的樹苗根本活不了，到頭來不僅白費力氣，還浪費了好好的樹苗。
不僅林建新氣悶，班主任閔老師看著眼前的植樹工地，同樣不住地搖頭歎氣。
他也是林業行家，知道在這兒種樹根本種不活，隻會延續阿克蘇的老傳統，春種樹冬當柴，來年還是一片荒。
但林業處負責這次植樹工作的幹部已經把任務層層分解下來了，他也隻能按照安排，硬著頭皮給班裏的學生們做分工。
“今天男生每人挖三十個樹坑，女生每人挖二十個樹坑，待會兒我和班長帶人拉線定點劃好距離，你們依次排開。”
閔老師話音剛落，林建新便舉手示意自己有話要說。
閔老師看到林建新舉手，便點了他的名字。
“林建新，你有什麽事？”
“報告老師，我認為這樣植樹不行，樹苗根本活不了，純屬瞎胡搞！”林建新大聲說道。
林建新這話一出口，便一石激起千層浪。
全班同學都是學園藝的，這裏的地質條件不適合種樹是擺在明麵上的事。林建新是班長，平時學習成績最好，現在連他都覺得在這兒種樹沒法種活，其他人心裏更沒底了，於是紛紛小聲議論起來。
“我覺得班長的話有些道理。”
“樹要是種不活，咱們可不就是白費力氣瞎折騰嗎？”
……
聽到大家的議論聲，閔老師立刻板著臉教訓道：“都別吵了！任務已經分配下來了，那就必須保質保量完成，其他方麵不是你們該操心的事！副班長，你帶幾個男生去拉線定點，林建新，你過來，我有話要跟你說！”
閔老師催促大家開始勞動，自己則把林建新單獨叫到了一邊。閔老師避開其他學生，壓低聲音批評林建新。
“建新，你是班長，也是團員，思想覺悟要高，種樹是集體任務，你怎麽能搞個人主義，當眾擾亂軍心呢！”
林建新是班裏最優秀的學生，平日裏深受閔老師的喜愛和器重，可今天他卻成了植樹工地上的“刺頭”，讓閔老師頭疼不已。
林建新據理力爭道：“閔老師，您跟樹打了一輩子交道，是種樹的行家裏手，這裏的地質和土壤條件您也看到了，前期工作根本沒做好，樹怎麽能種得活？我隻是實話實說而已！”
“你這孩子，怎麽這麽強呢！”閔老師無奈地勸說道：“上麵分配的任務是讓咱們種樹，咱們按時按量完成任務不就行了？至於成活率，那是林業處操心的事，輪不到你一個學生來管。再說了，阿克蘇年年搞市政綠化，綠化麵積也沒見擴大多少，以你一個人的力量改變不了現狀！”
“可是……”
林建新不死心，還想辯解，卻被閔老師打斷了。
“退一萬步講，樹死了，拔掉明年再種唄，這種事我在阿克蘇見多了，你安心幹活吧，再鬧，別怪我免了你的班長職務！”
說完，閔老師背著手，丟下林建新，快步進了工地。
林建新望著閔老師的背影，握緊了手中的鐵鍬。他雖然心有不甘，但閔老師的警告猶在耳畔。他隻好跟著大家一起投入到了火熱的植樹勞動中。
大家熱火朝天地幹了一上午，克服重重困難，終於把樹坑都挖完了。
午餐時間，學校把飯菜送到了地頭，同學們三五成群手捧飯盒，前去排隊打飯。
閔老師則去尋找林業處的幹部，請他們來驗收上午挖的樹坑。
按照規定，必須等樹坑驗收通過後，才能去領樹苗，植樹勞動的後半段工作才能繼續進行。
林建新和副班長一起將同學們挖的樹坑全部檢查、休整了一遍，才從工地裏走出來。
副班長拿出自己的飯盒，對林建新說：“班長，咱們也去打飯吧！”
林建新記掛著下午栽樹的事，心裏著急，根本吃不下飯。
他對副班長說：“你先去吧，我去找閔老師。”
“好吧。”副班長隻好先去排隊打飯了。
林建新則放下鐵鍬，快步穿梭在工地的各個地塊間，尋找著閔老師的身影。
林建新想得很簡單，找到閔老師，就能找到林業處的幹部，找到林業處的幹部，他就據理力爭，說明影響樹苗成活率的原因，爭取盡量補救，讓今天種下的這批樹苗多活幾棵。
林建新找了一會兒，就看到閔老師領著一民一漢兩位陌生麵孔的中年人走了過來。
林建新連忙衝到三人麵前，將他們攔了下來。
“同誌，你們好，請問你們是林業處的幹部嗎？”
“小夥子，我們是林業處的，你有什麽事？”其中一名漢族幹部問道。
林建新說道：“我想找你們反映一下植樹的問題，我認為這片工地根本不能種樹！”
閔老師一聽這話，頓時急了，立刻打斷他。
“林建新，我剛才跟你說的話，難道你一句都沒聽進去嗎？今天工地上忙得很，兩位同誌連午飯都沒時間吃，你就別添亂了，該幹啥就幹啥去吧！”
“閔老師，我非說不可，不然我過不去自己心裏那道坎。”林建新堅持自己的決定，他急聲對林業處的兩名幹部說道：“現在這樣種樹不行，樹苗種下去活不了，純屬浪費人力物力，糟蹋樹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