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隱藏的心思
中秋夜，皓月當空。
林朗坐在燈下，此時桌前放著一張照片。照片裏是兩男兩女的合影，林朗的目光投放在那長發披肩的女孩臉上。
那是一張嬌好的鵝蛋臉，嘴角微微上揚，雙眼恬靜地看著鏡頭。
“牧歌。”林朗用低沉到幾乎隻有自己才聽得到的聲音念出了她的名字。
他認識她純屬偶然，他記得她卻是必須。
牧歌出現在他生命裏的那天，漢江大學的櫻花開得正烈。那個周末，林朗被方揚拉著去了漢大，說是找一個同學，去了才知道他是想追一個新聞係的高中師妹。拉著他來壯膽的。
因為沒有事先沒有聯係，到了漢江大學差點撲了個空。好不容易打聽到了班級和宿舍，但宿舍的人說不在，又跑到教室也沒見到人。
“她沒說她去哪裏嗎？”
“不好意思，我和江萍吃了早餐之後就分開了。沒問。”
“謝謝。”方揚的臉上寫滿了失望，準備帶著林朗撤了。正當兩人走下樓梯的時候，一個溫柔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是找江萍的嗎？”
“對，對！她去哪了？”方揚喜上眉梢。
“圖書館。我正好也要去，你們可以一起。”女孩開朗地露出笑臉。
“好，謝謝！謝謝你！”
女孩俏皮的大眼睛，眨了眨，又笑了一笑：“不客氣。”
圖書館不遠，隻是很大。到了裏麵女孩帶著方揚竟然也找了五六分鍾，才在一個靠窗的窗邊找到了江萍。
女孩輕手輕腳地走過去的樣子引起了林朗的注意，陽光從窗外灑進來，照在女孩乳白色的毛衫上，像一隻可愛的小白鼠。
林朗被自己腦海裏這莫名其妙的聯想整得有點想笑，但又怕被人發現，急忙轉身裝著找書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漢江大學的一排排高聳的書架，正好符合了他的躲藏需求。透過書架，林朗看見方揚和江萍已經麵對麵坐下，有說有笑地輕聲交談著。
看這兩人的樣子一時半會也不會消停，林朗隻能無聊地掃了書架一眼，隨意拿一本，就近找了一張桌子坐下來。
可他終究不是來漢大閱讀來的，林朗不停地看著牆上的掛鍾，計算著時間。十分鍾，二十分鍾，三十分鍾……
窗邊的那兩個人仿佛還忘了他這麽一個大燈泡的存在，若無旁人地輕談淺笑著。林朗沒轍，隻能站起來四處走走，就當是活動活動筋骨，順便感受一下這座百年名校的學習氛圍。
用書的海洋來描述這個圖書館真不為過，整層樓，除了中間的幾處承重牆之外，全部是書架和書桌。人很多，但卻很安靜。即便有交談，也是僅限於雙方之間能聽到的分貝不會影響他人。
林朗他們學校也有圖書室，但要和這有著百年基業的名校來說，他們的圖書館還是小了一些，藏書也自然不如這裏齊全。
正漫無目的前行的林朗，忽然倒退了兩步，偏著頭朝一個方向看去。沒錯，就是剛才給他們帶路的女生。
此時她正在慵懶地靠在一個大石柱上，抱著一本書在那裏看著，時不時發出輕輕的笑聲。林朗的嘴角在不知覺中已開始微微上揚。
“這是在看什麽書呢？有這麽好笑？”林朗好奇地停了下來，輕輕朝女孩走了過去。
他沒敢走得太近。像是小時候看見一隻小蜻蜓停在肩膀上，想伸手輕撫它卻又遲遲不敢動手，怕驚擾了它便展翅飛走一般忐忑。
林朗最終在離她兩米的位置上坐了下來，繼續好奇地盯著她手裏的書，但太遠，他始終看不清書名。
過了一會，女孩不舒服地動了動，又用手摸了摸後背，又重新調整了坐姿。
雖然已近暮春，天氣已經暖和起來。可後背緊貼著大石柱終究難免會有些凉。林朗看著她的動作便知道她現在的後背肯定是一片冰涼。
他站起來向四周環顧了一圈，沒發現有什麽可用的東西可以讓她墊著，便下意識地伸手脫了自己軍裝扣子，並朝她走去。
但脫到第二顆的時候林朗便停止了所有的行動。他扶額，尷尬地笑了一下，又坐回到自己剛才的位置上。看著她找了本書墊在後背和石柱之間，然後又繼續捧著她的書本繼續若無其事地看下去。
她看著書，他看著她。
她時而蹙眉，時而抿嘴輕笑的樣子，都被他看在眼裏。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如驚鴻一瞥，他就記住了她。
直到江萍走過來，對她喊了一聲：“牧歌，我們走吧。
“牧歌。”林朗在心裏默念著她的名字，然後再次將目光投向她。隻見她馬上站了起來，卻忘記了後背還有一本書。
那書掉到地上，“啪”的一聲，又驚得她小聲地喊了一聲：“呀！忘記還有一本書了！”
林朗被牧歌一驚一乍的小表情，逗得也輕笑起來。
“笑什麽呢？”方揚好奇地看著林朗，實在沒弄明白這有什麽好笑。
……
林朗就一直這麽坐著，一動不動。看著照片，也回憶著他和牧歌的初相識。
窗外的操場上是一些學員自發組織的活動，隱隱約約還有吉他聲傳來，軍校難有如此放鬆的一夜。林朗站了起來走到窗邊，點起一支煙，緩緩地送到嘴邊抽了一口。
看著外麵熱鬧，充滿活力和朝氣的人群，心裏隱隱惦記著一個人。或許是看他太入迷，又或許是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這操場上，甚至不在這間宿舍裏。
以至於方揚走進來的時候他竟然完全沒有聽到。
方揚走到桌前，看見了桌上的照片會心一笑：“喜歡她啊？那就告訴她唄。”
林朗轉過身嘴角微微上揚，不解釋也不掩飾，隻是默默地拿起照片夾在一本日記本裏。然後放進了抽屜。
方揚一邊脫衣服一邊指著他說：“林朗啊，你什麽都好，就是把情緒藏得太深了，這真不好。”
“我藏什麽了？”
“上個學期，如果不是我透視了你小子內心的蠢蠢欲動，讓江萍給你安排了一次‘偶遇’，又恰好她帶著相機出來玩，你以為，你能有這種照片？”
為了安排那次偶遇，方揚和江萍可沒少費心思。
牧歌喜歡攝影，校園裏的櫻花開得正盛。這種時候，牧歌自然是閑不住的。在得知雙休牧歌要去圖書館下麵的櫻花林拍照時，她便帶著他們去“偶遇”她，順便還提出了拍一張合影的建議。
牧歌不疑有他，笑著答應了。這才有了四人的合影照。
方揚以為故事會繼續發展下去，可出乎意料的是，從那之後林朗再也沒有提出和他一起去漢江大學。
愛情這東西，沒有人可以替當事人做任何決定。
既然林朗沒有任何表示那就意味著他還沒考慮好。之後，方揚再也沒有提過漢江大學，和漢江大學一切人和事。
直到今晚，被他撞見，方揚才知道他隱藏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