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渣男的套路(二)

“阿山,你跟水泥廠那個女的真沒啥關係?”常山的話讓她將信將疑,說得總沒有自己眼睛看到的來得可信。阿喬嘴巴一撅,捏了一把常山的活絡肉,發起小脾氣。

常山“嘶”了一聲,誇張地揉搓著手臂,齜牙咧嘴地回答:“當然沒有!阿喬,你也知道,倒追我的人一向都是很多的。這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嘛!有時候啊,表麵功夫總要做的,我還指望著她介紹我去水泥廠當臨時工呢!”常山說起謊話來那真是信手拈來,眼睛都不帶眨的。

一聽到工作的事情,阿喬也來了興趣,連忙爬起來正對著他,眼裏冒出小星星:“真的?她能有辦法把你介紹進水泥廠?”

“那可不!那姑娘是廠裏的會計,聽說家裏頭跟廠長的關係很好。要不是顧念著這層關係,你以為我會理她?”常山撇了撇嘴,狀似不屑地說道。

阿喬繼續問:“那你申城的工作呢?你不說你爹媽已經給你打點好了嗎?”她可沒忘記常山跟她說的話,要是能回申城何必還留在這麽個小縣城。她還想去城裏當太太呢!

申城有工作的事兒常山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對阿喬說的,這謊話說多了自己都會忘記。他開始絞盡腦汁地圓著話:“我爹媽說了,得等人退下來,這沒個兩三年的肯定是去不成的。”

“這樣啊……”阿喬仔細琢磨了他的話,覺得沒啥毛病。這年頭,確實有人花錢買工作的,也不是什麽稀奇事。

常山見她臉色恢複正常,心中的小盤算又浮起。下巴抵在阿喬的肩膀上,一張大臉近距離地蹭到她的臉頰上,常山拿出自認最迷人的笑容,蠱惑著這個女人:“阿喬,你也知道,這工作的事不好辦,得去賄賂領導。我這身上也沒多少錢了,你能不能先借我點兒?”

見阿喬又不回他的話,他繼續畫大餅:“水泥廠最差的臨時工都三十塊錢一個月,更別說還有補貼。最重要的是,小寶眼看著就要上學了。如果我能去水泥廠,咱小寶就能名正言順地上廠裏的小學了不是?”

一提到兒子,阿喬的心情頓時不淡定了。眼看著小寶年紀越來越大,卻還天天渾身泥巴地滾在地上玩。阿喬自己沒讀多少書,但不見得她沒有遠見。這胡同裏,多讀了幾年書的就是比沒文化的混得好,那廠裏頭要的也都是能說會道肚裏有點墨水的文化人。

常山這話,才是說到了她的心坎裏。

“要多少錢?”

有戲!常山心中一喜,麵上還是裝模作樣地說道:“不多不多,隻要兩百塊。”

“兩百塊!常山,你是把老娘當什麽富裕人家了?一開口就要兩百塊!”

這錢阿喬到底還是摸了出來,雖然很是肉痛。丈夫留給她的錢統共也就大幾百塊錢,這常山一要就是兩百塊。兩百塊啊!她要不吃不喝存多久才能存到!阿喬攥著布袋的手都在顫抖,但一想到兒子的前途,她咬了咬牙,點了鈔票出來,閉著眼神手一送:“給!必須給我把小寶送到學校去!”

常山一把接過,就差笑開花了:“一定一定,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出了寡婦家的大門,常山從口袋裏掏出一遝鈔票放到嘴邊親吻。親完了對著阿喬的大門“呸”了一句,狠狠地吐了一口痰:“也不看看自己兒子什麽德行,還想去上水泥廠的學校。你就做夢去吧!”

……

“三姐——去趟醫務室,慶叔找你——”

糖廠的宿舍樓下,孫江兩手合成喇叭狀,對著樓上大喊。沒一會兒,陽台上就出現一個熟悉的腦袋。

孫珊向下瞅了他一眼:“就去!你可以上來寫作業了!”

孫江真是……有氣沒地兒撒!作業又不多,吃完晚飯抽一會兒功夫寫不就完了?三姐非要死命地催催催,每次玩都玩不定心,還得被小夥伴們嘲笑。害得他孩子王的威望都越來越輕了……

“知道了。”他蔫兒不拉幾地回答,腳尖卻又朝著甘蔗地的方向轉,跟個小火箭似的一溜煙地跑了。

“行,你就跑吧。今兒晚上別想有好日子過!”站在樓上的孫珊看著他越跑越遠的身影,冷笑出聲。

白雲慶這個時候找她,肯定是收到申城的信了。孫珊這會兒整顆心都撲在她大姐的事情上,打算先放弟弟一馬,總有秋後算賬的時候。

她急匆匆地關了門,三兩步就跑下了樓梯,朝著醫務室的方向走去。

“叔?我這不是什麽大病吧?”打完了最後一針,李珣有些害怕地問著白雲慶。也不知道啥時候起,他身上總會生一個兩個小疙瘩,最近這段時間越來越密集,有時候手臂上都跟個馬蜂窩一樣,看著賊嚇人。

白雲慶收拾著醫療器具,看著他惶恐的表情,說道:“你這不是什麽大病,就是髒的!我可警告你,往後一個禮拜最少洗兩次澡。過段時間天氣熱了,更是要洗得輕快些……再像你之前那樣,十天半個月不收拾一回的,皮膚都要給你爛光!”

“這……這麽可怕的嗎?”李珣長大了嘴巴,似乎想到了那光景,整個人打了個哆嗦,連連點頭,“我一定多洗澡!”

“成了,走吧!我可沒晚飯留給你吃!”白雲慶開始趕人。

李珣聽話地趴下病床,拖拉著鞋子就往外走。一頭跟另一個要進來的人撞了個滿懷,齊齊地叫了一句:“哎喲——”

孫珊捂著鼻子,強忍著痛意不停地吸氣,她都感覺自己鼻腔裏有熱熱的**流出來,一攤手,果然有兩滴鮮紅的血液沾在手心裏。

“這、這、這,慶叔快來,孫珊要死了!”李珣見著一條紅流刷剌剌地從孫珊鼻子裏不斷湧出,嚇得整個人跳了起來,大呼小叫地往裏跑去,拽出了白雲慶。

死?

這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流個鼻血會死人嗎?孫珊一邊仰起頭,用手指堵住鼻孔,一邊鄙夷地瞟他。怪不得糖廠裏有那麽一個傳言,說李廠長家的兒子就是繡花枕頭一包草,空長了個子沒長腦子。

這麽一看,所言果然不虛。

白雲慶原本還以為出了什麽大事,李珣嚷嚷著說孫珊要死了,聽得他一驚一乍的。過來一看,不就留個鼻血嘛,好笑地踢了他一腳,扶著孫珊的胳膊讓她進了屋,開始吐槽:“我看啊,你死了人孫珊都不見得會死!快滾吧,別在這兒礙手礙腳了!”

“我不走!”李珣挺起胸膛,“她是撞到我才流血的,我……我……我得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