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幹了這杯酒
這一頓飯，李佳明吃到撐。
“一百多塊錢，或許不夠你在西餐廳的一盤牛排，但在這大集上，已經是頂級消費了。”
回去的路上，許悅薇笑得格外燦爛。
“有時候覺得日子就該是這樣，在瑣碎的柴米油鹽中度過，一頓海鮮一杯酒，足夠了。”
李佳明看著許悅薇的側臉，忍不住說道：“與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覺得很滿足。”
這突如其來的告白，讓許悅薇的腳步一頓。
但很快，她就恢複了正常，隻衝著李佳明笑了笑，便率先往前走去。
回到基地已經是十點多，附近幾個村民正在門口徘徊，看到許悅薇時，忙迎了上去。
“悅薇，你能去我們的魚塘裏看看嗎？從前天開始大量的魚翻白肚了，照這麽發展下去，隻怕損失不小啊！”
其中一個臉龐黢黑的漁民語氣焦急，甚至都快要哭了。
“再一兩個月，這批魚就能上市了，今年海鱸價格好，我還指著這幾塘子的魚還貸款呢！”
聽到這話，許悅薇看了李佳明一眼。
李佳明抬手將許悅薇的帽簷往下拉了些，說道：“我和你一起去，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在去往魚塘的路上，李佳明問道：“這些不屬於你的工作吧？你主要是做研究的，他們該找養殖方麵的技術人員？”
“我們雖然是做水產研究的，但魚病防治方麵的知識也多少懂一些，而且離得又近，所以時常去幫幫忙。”
許悅薇輕聲說道：“漁民都很淳樸，我的一個舉手之勞就能改變他們的生活，我覺得很值。”
看著許悅薇纖細的身影，李佳明忽然意識到，在這分別的十年中，許悅薇早已不是那個純真無邪愛哭愛鬧的小女孩了。
她是研究所的水產專家，是漁民的主心骨，像是海洋生物百科全書，從內到外都散發著知識女性的璀璨光芒。
乘坐著漁民的電動車，在二十多分鍾的顛簸之後，一行人終於抵達了海邊的魚塘。
看到魚塘裏密密麻麻的海鱸魚，許悅薇的眉頭緊緊皺起來。
“你們投放了多少魚苗？”
漁民回答道：“當初技術員說每畝投放的密度最好是兩千尾，但我想著……這麽大的塘子，多幾百尾也沒關係，所以就每畝投放了三千條。”
聽到這話，許悅薇歎息一聲，無奈說道：“我們所裏的技術員一再強調，不能貪多，一定要科學養殖，密度過大很容易造成水質汙染，從而發生大規模的魚病。”
漁民急得直搓手，說道：“那咋辦？現在魚都養這麽大了！”
“你先換水增氧，然後將浮在水麵的魚都打撈起來做無害化處理，我讓所裏的技術員下午帶著藥過來幫你。”
許悅薇又提出了幾個解決方案，離開時安慰道：“處理得當的話，問題應該不會很大，主要是最近天氣太熱，導致水中氧氣不足，你提高換水頻率就可。”
漁民對許悅薇千恩萬謝，硬是將一袋子剛曬好的蝦幹塞進許悅薇懷中。
從漁民的電動車上下來，李佳明拎著足足有四五斤重的蝦幹，笑道：“你也不客氣，就這麽收下了？”
“你在國外待久了，對國內的人情世故不太了解，尤其是在農村，我若是不收下這些蝦幹，反而會讓漁民們有心理負擔。”
看到李佳明不解的眼神，許悅薇說道：“舉個例子，你說病人家屬為什麽要給醫生塞紅包？同理，我們收了漁民的東西，才會讓他們有安全感。”
說到這裏，許悅薇看著李佳明笑道：“一看你就被你們領導和單位保護得很好，回國五年，都沒經曆過社會的毒打。”
這一點，李佳明是讚同的。
馬旭愛才如命又護短，對手下人極為嗬護，不管是李佳明還是其他部門同事，極少幹那種溜須拍馬的事情。
當然，最重要的因素是他們從來都隻做甲方爸爸！
二人直接去了今天辦喜事的張友貴家中，遠遠就看到喜慶的充氣拱門，鞭炮陣陣鑼鼓齊鳴，很是熱鬧。
走到負責登記禮金的地方，許悅薇拿出二百塊錢隨了禮，李佳明見狀，也跟著隨了二百。
張友貴正在門口迎客，看到許悅薇與李佳明過來，忙一臉喜悅迎了過來。
“哎喲，貴客迎門，歡迎歡迎。”
許悅薇笑著道了喜，在張友貴的安排下入席就座。
與許悅薇同桌的都是附近的漁民，看到她過來，眾人忙起身迎接，從漁民們恭敬的姿態看得出來，許悅薇在他們心中占據著非常高的地位。
“二嬸，你小閨女高考完了吧？報了什麽專業啊？”
許悅薇笑著與身邊一名中年婦女打招呼。
隻聽中年婦女笑著答道：“我不識字，也不懂什麽專業，大學是閨女自己選的，她總說要向你學習，所以報了中國海洋大學的水產養殖學。”
一旁有人附和道：“咱們的漁場能有今天的規模和收益，多虧悅薇的指導，從選種育苗到飼養出售，她都沒少費心。”
不等許悅薇開口，又有人說道：“我親戚家也養魚，他們是從漁業公司買的幼苗，質量沒有研究所提供給我們的苗子好，價格還貴兩倍多。”
“對，對，我聽說像悅薇這樣級別的專家去現場指導，那可得大幾千甚至上萬的技術指導費呢！但咱們摸著良心說，她收過我們一分錢嗎？”
眾人越說越感激，不知是誰提議敬許悅薇一杯，隻見大家嘩啦啦起身，手中都端著白酒。
這架勢讓許悅薇有些為難。
她不會喝酒，尤其不會喝白酒，又辣又苦，許悅薇全然不知道喝這玩意兒的樂趣是什麽。
“我替她喝！”
關鍵時刻，李佳明挺身而出。
他端起許悅薇麵前的酒杯，笑道：“謝謝諸位對悅薇的信任，也因為你們的支持，她才能走得更遠。”
說罷，他一口氣喝光杯中的酒，衝著眾人頷首。
看到李佳明對許悅薇不加掩飾的嗬護，再看到許悅薇羞澀的模樣，在場的人開始起哄。
“你看，你看我就說吧，他們兩個肯定在談戀愛！”
“哎喲，難怪之前給悅薇介紹了幾個對象她都不同意，咱就是說，確實比不上啊！”
……
許悅薇在這樣的調侃議論下，臉紅得像是喝了酒。
“不是，我和李佳明……”
不等許悅薇解釋完，已經有人打斷了她的話。
“李佳明？你是叫李佳明啊，今天既然坐在一起喝酒，那我們就把醜話說到前麵！悅薇是個好姑娘，你可不能欺負她！”
“對，對，你要是敢欺負悅薇，我們這些養魚的首先找你算賬！”
有人給李佳明倒滿了酒，說道：“你就說，這輩子能不能好好待悅薇？能的話，幹了這杯！”
李佳明沒含糊，當即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我能！”
他酒量也不太好，幾杯白酒下肚，偏白的臉龐有些泛紅，眼中漾著水色。
他注視著許悅薇，聲音裏帶著哀求。
“悅薇，原諒我好不好？”
李佳明的眼神繾綣如水，像是一汪深潭，讓許悅薇幾乎沉溺其中。
她明明沒喝酒，卻像是醉了般，不受控製點頭。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