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利用這身好看的皮囊
“徐經理，你怎麽會來這裏？”女秘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好奇地問。
她很年輕，但不太會打扮自己，素麵朝天，穿著跟實際年齡極不般配的老式套裝。
“我剛好有點事。”徐靜笑笑，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那你呢？今天不用上班嗎？”
明馨家具公司跟化妝品公司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行業，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業務交集。
女秘書有些不好意思：“我辭職了，今天是來這裏麵試的。”
“哦？怎麽這麽突然？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徐靜柔聲問。
大概是徐靜大姐姐般的親切態度激發了她的傾訴欲，她跟倒豆子似的一股腦將事情的原委說了出來：
“其實我考慮很久了，明馨公司自從溫總走後就開始走下坡。杜總除了跟公司裏的年輕小姑娘打情罵俏，什麽都不會，業務拉不來，賬務也不管！”
說起這些，女秘書怨氣很重。她忽然想起什麽，湊近徐靜，低聲道，“徐經理，聽說明馨家具公司還欠你們公司貨款沒清，我猜你們大概率是要不回來了。”
徐靜秀眉挑起：“是嗎？為什麽？”
“明馨公司已經負債累累，再這樣下去，很快就要申請破產了。現在公司就是一個空殼子。”女秘書冷哼一聲，“我們杜總根本什麽都不會，也不知道溫總怎麽會把公司交給他。”
徐靜淺笑：“畢竟杜總是她的丈夫嘛！”
“可是我聽說，溫總在去泰國之前，就已經跟杜總離婚了。”
離婚？怎麽可能？
徐靜正想繼續追問，電梯門恰巧在這時開了，女秘書笑著說：“徐經理，我麵試的地方到了。”
“聊了那麽久，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要不我們留個聯係方式，你麵試完給我個信息，我請你喝咖啡？”徐靜殷勤地建議。
她現在心裏有一大堆疑問，急需眼前的年輕姑娘幫她解答。
“好啊！我叫林薇，你掃一下我的微信二維碼！”
徐靜用自己的私人手機添加了林薇的微信，然後跟她揮手道別。
就這樣，做完谘詢的徐靜和麵試完的林薇約在化妝品公司附近一家咖啡廳裏見麵
從林薇口中，徐靜得知一年前溫雅已經跟杜啟生撕破臉皮，徹底鬧翻了。
“人家都說兔子不吃窩邊草，我們杜總專門對公司的女同事下手。之前找的居然是我們溫總的助理，把溫總氣得夠嗆。那個女助理跟了溫總好多年了，溫總把她當自己親妹妹。這杜總還真不幹人事！”林薇生性單純，聊了幾句就把徐靜當朋友，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那個女助理多少歲啊？你有她照片嗎？”徐靜笑著補充道，“純粹好奇，想知道什麽樣的大美女能把你們杜總拿下！”
“她哪裏算得上大美女，跟徐經理你根本沒得比。三十多歲的女人，寧願單著也不應該當小三啊！”林薇邊說著，邊翻自己社交賬號上的照片，終於把跟女助理相關的照片找了出來。
確實是一張平平無奇的臉。
非要說哪裏比得上溫雅，那就隻有她的年輕了。
三十多歲的女人，自然比四十多歲的女人皮膚看起來緊致光滑些，難怪溫雅那些年對皮膚保養那麽執著。
徐靜偷偷將照片拍下來，轉發給林俊希：“半年前在你那整成溫雅的女人，是不是這個？”
林俊希的信息來得很快：“是她。你現在在哪？怎麽弄到這些照片的？”
她沒回他，把手機放進包裏，繼續跟林薇聊天。
“有沒有辦法找到這個助理？”
林薇搖了搖頭：“她跟杜總的事情被溫總發現後，就辭職離開了。誰都不知道她去了哪。不過公司有個跟她關係不錯的同事，說她好像得了心理疾病，一直躲著不肯見人。”
全臉整容是一項巨大的手術，接受手術的顧客不僅要承受肉體上的疼痛，還要麵臨可能不盡人意的整容效果，這個效果又直接關係到顧客的自我評價係統。
一個人得有多大的勇氣才能下定決心把自己整老十幾歲？況且這份勇氣實際上是來自一份虛幻的感情。
這樣的人會患上心理疾病徐靜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徐靜百思不得其解：杜啟生到底用什麽辦法成功說服這個姑娘進行全臉整容的？把她直接催眠了嗎？
她嘲諷地想，要是杜啟生成為整容顧問，絕對無人能及。
“既然小三都離開了，你們溫總也跟杜總離婚，她為什麽還要去泰國？”
離開這種逃兵行為，不太像溫雅會做出來的事情。
“我們溫總那段時間也患上了心理疾病，去泰國聽說是去修心療愈的。總之，溫總和真姐都被杜總禍害了！哦，真姐就是那個女助理，姚真！”
徐靜輕啜了一口咖啡。
看來她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
整容成溫雅模樣的女助理姚真去泰國治療心理疾病，而真正的溫雅堅持要跟杜啟生離婚，被他殺死了。
如今姚真去了泰國，溫雅的父親得了老年癡呆，所有揭露杜啟生的罪行的管道都被堵住了。
不，還有一個管道。
徐靜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
杜啟生本身就是管道。
她手機裏還躺著那條杜啟生今天上午發給她的短信：“徐小姐，能賞臉吃個飯嗎？”
離開咖啡廳後，她給他回了條信息：“榮幸至極。”
徐靜回家，從衣櫃裏拿出來一條酒紅色長裙。
這是她最豔麗的一條裙子，算起來也有好幾年沒穿了。
曾經有人說她長得太明媚動人，要是穿豔色的衣服，給人的視覺衝擊力就太大了。
她深以為然，所以平時隻願意穿低調的深色係衣服。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自己依然能穿下這條考驗身材的裙子。
每次被顧客經常問及做了哪些項目，她總有種難以啟齒莫名的窘迫。
在一群皮囊都是精雕細琢出來的貴婦麵前，她顯得格格不入。
天生麗質、渾然天成，這些好像都是罪，隻配得到嫉妒。
然而，她隻想告訴她們，她不過運氣好，恰好長在時代的審美觀上罷了。
況且人們隻把注意力放在她過分漂亮的皮囊上，反倒對她其他方麵的優點視而不見。
她給自己配了件米白色的長袖針織衫，走出房間。
客廳裏的弟弟徐辰看到了，吹了個口哨：“姐，你好漂亮啊，今晚要去約會嗎？”
徐靜莞爾一笑，沒有回答。
第一次，她意識到自己可以利用這身好看的皮囊，來獲取她想要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