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藥浴

回去的途中,林川發現左秋蟬總是盯著自己,時不時掩麵偷笑,他頗感古怪,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幼稚?”

“不會,我相信你能做到!”左秋蟬小腦袋微晃,明眸燦燦,其內仿若蘊含無數星宇。

“那你在笑什麽。”林川揚眉,有些想不明白。

“沒什麽,見到父親你就知道了。”少女沒有多說,俏臉上笑意盎然,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

見她古靈精怪的模樣,林川心中隱隱不安,總感覺有蹊蹺,不過出於對鶴叔的信任,他並不怎麽擔心,因為鶴叔是整個林家之中唯二替他著想的人。

這丫頭,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麽藥?林川心中鬱悶,帶著疑惑和好奇,他朝著自己的居所快步走去。

隨著臨近,剛踏入院子林川就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但不純粹,夾雜著些許血腥味,似乎還有其他的東西,數種氣味混雜一起,讓人說不清道不明。

這是什麽情況?難道鶴叔在裏麵煉藥?

林川蹙眉,一臉不解地看向身旁的少女。

“進去吧。”左秋蟬大眼睛撲閃,嘴角含笑,如同一隻狡黠的小狐狸般。

林川也不再多問,徑直穿過院子來到房間外,剛推門而入就看見一個碩大的銅鼎擺在房間內,讓得本就不大的地方擁擠了許多。

而此時,銅鼎下方烈火熊熊,鼎內的**沸騰翻滾,讓人詫異的是,那些**漆黑粘稠,如同墨汁,散發著輕微藥香和其他的味道。

旁邊,鶴叔正朝著裏麵扔下一株株藥草,不時還拿出幾條尺許長的銀白蜈蚣、拳頭大小的黃金蟾蜍等一並丟進去,讓那些**也染上了淡淡的光輝。

林川看得目瞪口呆,這真的是在煉藥麽,不免有些過於駭人,他扭頭看向左秋蟬,迷惑問道:“這是在幹什麽?”

“你看著就行了,待會兒你會知道的。”少女笑道,說著反手關上了房門。

隨後,鶴叔拿出數根瑩白如玉的骨頭,有巴掌大的獸齒,也有一指長的翅骨,亦有不知名的凶獸腿骨,最終都被捏成粉狀,丟進鼎內熬煮。

這些都是凶獸身上的寶骨,內蘊精粹,非常珍貴,被人吸收後可以大幅度增強體質,壯大己身。

接著又取出兩個陶罐,罐身古樸無華,落滿灰塵,充斥歲月的痕跡,男子扯開封蓋,逐一傾倒裏麵的**。

“唳!”

其中一個罐子中衝出一道赤霞,凝成一隻火鳥,不過巴掌大,仰天嘶鳴,東瞧西看,想要禦風逃走,靈性十足。鶴叔一臉平靜,悶哼一聲,火鳥頓時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拍散,化作血液落入鼎內。

另一個罐子則躍出一頭猛虎,渾身漆黑,威嚴而猙獰,它昂首咆哮,目露凶光,但同樣被擊潰,掉落進去。

看到這一幕,左秋蟬小嘴微張,精致的臉龐上略顯驚訝,這些東西她再清楚不過,都是凶獸體內的精血,藥性精純強盛,想要將其吸收,並不容易。

她看了看林川,臉蛋上湧現些許擔憂,這家夥能吸收得了麽?

林川同樣驚歎不已,那兩團血液竟能化形,太不可思議了,饒是他一介凡身,也能感受到它們的不凡,不過這究竟作何用途,他不明所以。

很快,鶴叔將火熄滅,待鼎內不再沸騰,溫度稍降後,他走到林川身前,說道:“褪去衣衫,進去坐下。”

“啊!我...進去這裏麵?”林川一臉驚疑,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不像是煉藥,反而更像是在煉人啊?

雖然銅鼎內的**不再翻滾,可那熾熱的氣浪依舊迫人,此時進去,結果可想而知。

“囉嗦什麽,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往後還如何修行。”鶴叔眼中一片漠然,冷冷地看著林川。

見狀,左秋蟬滿臉偷笑,大眼睛彎成了一條縫,她悄悄挪步,阻隔在林川與房門之間。

然而,林川呆立在那兒,隻感覺整個人猛然被點醒,是啊,修行一途本就艱難險阻,如逆水行舟,遇到困難怎能畏懼退縮。

而且鶴叔此舉肯定是為了自己著想,斷然不會加害於他。

“鶴叔說的是。”林川明悟,下一刻他毫不猶豫地脫下衣衫,隻著片縷遮身,隨後躍入銅鼎內。

“啊!”

左秋蟬大叫,被林川突然的舉動嚇到,她連忙以手遮眼,聽到“噗通”一聲後,才重新看向銅鼎。

看見裏麵的少年麵龐扭曲,齜牙咧嘴,整個身軀止不住地顫抖時,她不禁露出同情之色。

相比林川,自己的首次藥浴可柔和太多,不像這般主要是以特殊藥草、獸骨以及精血,搭配少許水而組成的藥液,可即便這樣,當時的自己也感到痛苦萬分,可以想象,林川現在承受的痛楚肯定在她之上。

“父親,他能經受的住麽?”少女有些擔憂,側目看向身邊的中年男子。

“沒事,他心性異於常人,耐力十足,能受得住,這爐藥液彌足珍貴,不失為寶物,將之吸收後,對他的身體和往後的修行都有莫大的好處。”

男子很平靜,神色沒有任何變化,接著說道:“何況他體質特殊,不同於一般人,需要多多磨礪,這點程度算不得什麽。”

聞言,左秋蟬這才放下心來,凝望片刻後,轉身離去。

對於二人的談話,林川此時根本無心顧及,現在的他仿若置身火海,周身不斷襲來的熱浪,令他感到無比痛楚的灼燙,像是要被煮熟了般。

這種狀況下,身體如被千刀萬剮一樣,到處皮開肉綻,不斷傳來劇烈的痛感。

但他沒有掙紮,也沒有吭聲,而是咬緊了牙關,靜靜盤坐在鼎內,即便滿頭大汗,渾身不停地顫抖,亦是如此。

林川知道,這隻是他開始修行的第一步,往後會有更多困難痛苦等著他,如果連眼下都無法忍受、克服,那還談什麽以後。

如此堅持下,漸漸的,林川感覺身體中莫名湧現一股暖意,流經四肢百骸,滋養著他的身體。

這一刻,似乎連那滾燙的藥液也不怎麽灼熱了,他心中一喜,咬了咬牙繼續忍受著煎熬。

藥浴持續了很久,直到夜幕降臨,才算堪堪結束,在這段時間內,鶴叔一直都在房間裏觀望,目睹著整個過程。

“感覺如何?”將少年扶出銅鼎,鶴叔問道。

林川麵色桃紅,眼神迷離,整個人暈乎乎的,嘴裏嘟囔道:“舒服!再來!”

聽著這般話語,男子微微蹙眉,看來藥效還是太強勁了,下次應該就不會這樣了。

將林川放置在**,蓋好被子後,望著眼前陷入熟睡的少年,男子剛毅的臉上露出一抹柔情,目光也忽然恍惚起來,似在追憶,似在緬懷......

片刻後,男子恢複平靜,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