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罪人
臨雲城，林家習武場。
“好了，今日的晨練到此為止，都散去吧。”
隨著聲音落下，場中原本寧靜的氛圍瞬間被打破，十幾名少男少女相互說笑打鬧，喧嘩聲一片，全然不顧他們頭上烏雲密布，陰沉如墨的天空。
眾人臉上笑容洋溢，彼此結伴而行，準備離去，不過一道孤獨的身影很快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快看，是林川，他怎麽又來了，還不死心麽？”
“一個廢物罷了，再怎麽堅持也是徒勞。”
“傳聞他出生時，天降異象，驚世駭俗，有人曾斷言其天賦少有人能及，必定名垂青史。”
“那又怎樣，天生不能修煉，天賦再高又如何，注定是個廢人。”
“真是丟臉，到現在也沒有淬體成功，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若非族規不允，家族早將他拋棄，任其自生自滅，哈哈哈……”
說話間，眾人臉上笑意愈發濃鬱，不少人更是大笑出聲，鄙夷之意毫不掩飾，也或許是不屑，因為他們根本沒把林川當一回事。
聽著周遭刺耳的聲音，林川神色淡然，混不在意，這些話他聽得多了，自十四歲那年檢測到他無法修煉的那刻起，數年來，各種嘲諷、鄙夷、厭惡的話語便時常響起。
起初，他還感到憤懣、惱怒，握緊拳頭反抗，但久而久之，他也就平靜了下來，淡然處之，不再理會這些聲音。
對於這些人，林川視而不見，轉身便走，晨練已經結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你這個災星，不好好待著懺悔，竟然還敢跑到這兒來。”
一個人影突然出現，擋住了林川的去路。
林川抬頭看去，那是名少年，十六七歲模樣，麵容稚嫩，帶著些許嬰兒肥，此刻一臉不善地盯著他。
“我為什麽不能來？”林川認得此人，林昌，一位囂張跋扈，恃強淩弱的主，不過林川不懼他，平靜問道。
“難道你忘了？你可是我們林家的罪人！”林昌眼睛微眯，惡狠狠說道。
“你胡說，我何罪之有。”林川握了握拳，眼中閃過一絲異樣。
“哼！若不是你，上任族長又怎會自刎而死？”林昌神色不悅，立即反駁，憤憤說道：“不是因為你，我林家怎會被人追殺，接連損失數位長老，險些滅族？還有，若不是你的緣故，家族怎會落魄，舉族遷至這小小的臨雲城，淪為不入流的家族？””
林昌一一述說，整個人越來越激動，而後更是大聲斥責：“這些都是因你而起，你還敢說你無罪？”
洪亮的聲音，響徹整片習武場，頓時也激起了周遭林家子弟的不忿，他們紛紛怒視著林川，對其惡言相向。
“都是他害了林家！”
“這種人不配留在家族裏，把他趕出去！！”
“我要是他的話，早就以死謝罪了，絕不會苟活！”
“他就是個災星......”
這些事在林家無人不知，這群年輕子弟更是自幼知曉，不過久未提及，倒也一時忘卻，此時被林昌說起，自然令他們心生憤怒。
一時間，習武場上的林家子弟紛紛唾棄，肆無忌憚地嘲諷著。
對此，林川卻很平靜，沒有過多其他情緒，他早已習慣了這些嘴臉。
麵對眾人的怒火與指責，林川深吸口氣，眸光深邃，沉聲說道：“我知道這些都與我有關，可不代表是因為我犯下的錯，而導致了這一切！”
此話一出，眾人頓時安靜下來，因為他們知道這一切都與林川相關，但其中緣由卻並不清楚，所有的事都是從他們的長輩那裏聽說而來。
不過，他們依舊怒視著林川，對其懷有敵意，畢竟林家如今的境況都是拜他所賜，這不可否認。
林昌輕蔑一笑，冷哼道：“也對，不能全都怪你，你的父母也有罪責，如果沒有他們，就不會有你，這一切也都不會發生。”
“是非對錯，豈能由你評判，你有什麽資格談論。”林川眼中閃爍著怒意，他不許任何人詆毀他的父母。
“實話實說罷了，幸好老天有眼，如今他們下落不明，生死未知，也算是報應了！”
林昌哈哈大笑，神情得意，絲毫不在意林川滿是怒火的目光。
“住口！你休要胡說！”
林川拳頭緊握，極力壓製著心中的怒火，父母是他的禁忌，盡管彼此間從未見過，但他一直堅信他們還存活於世。
“怎麽，想動手麽？”林昌輕瞥一眼，也來了興趣，嘴角微微上揚。
他自幼就十分敵視林川，視其為不詳，如果不是林川，林家就不會變成這樣，更不用屈居於臨雲城，最令他惱怒的是，家族起初非但沒有責怪之意，反而視其為希望，將諸多資源優先給其使用。
直到林川十四歲那年檢測到其無法修煉，這一切才發生了改變，也讓他心態平衡不少。
但他一直想要親手教訓林川，發泄心中不滿，不過礙於某些因素，令他有所顧慮，這一想法始終未能達成，可眼下若是林川先動手，他便能趁機狠狠收拾林川一番。
林昌頭顱高昂，眼神輕蔑，看向林川，嘲弄之意溢於言表。
“呼……”
凝視片刻，林川長舒一口氣，緩緩鬆開了拳頭，眼神再度恢複平靜，他很清楚自己的實力，林昌雖然跋扈，卻也淬體已久，即將圓滿，而自己隻是個凡人，兩者差距太大，動起手來遭受羞辱的必定是自己。
他看向林昌，神色如常，波瀾不驚，說道：“這種招數對我沒用，我可不是那些仗勢欺人的莽夫。”
“手腳功夫不行，嘴皮子倒是厲害。”林昌自然聽出林川的言外之意，他眼底閃過一抹厲色，嗤笑道。
“沒別的事，我就不奉陪了。”林川不想與他糾纏下去，邁開步伐，徑直離去。
周遭的林家子弟沒有強行阻攔，大庭廣眾之下，他們並不能做什麽太出格的事，四周還有族人在觀望。
見林川離開，林昌大為失望，他出言譏諷道：“這麽多年了，還是這般怯懦，毫無血性，枉為我林家子弟！”
林川沒有理睬，頭也不回，很快消失在眾人視線之中。
瞧見這一幕，林昌頓覺惱怒，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他陰惻惻地看著林川離去的方向，自語道：“能躲一時，躲不了一世，下個月看你往哪兒躲。”
想到這，林昌不禁露出笑容，他似乎已經預想到了那般場麵。
隨即招來身後的隨從，附耳交代些許事情後，林昌也轉身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