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色戰甲
城郊外，林然快步走在田間小路上。他要遠離城市，這是他目前的想法。其餘的，他還來不及去想。
他的腦海中，剛剛女機械人中槍的畫麵一閃而過。
“抱歉了，我自身難保。”
他邊走，邊念叨了這麽一句。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依舊是灰蒙蒙的。林然從田間走到了林區。他穿梭在小樹林裏。
這裏靜悄悄的。
如果說剛剛田間還有務農的機械人和農民，這裏就是杳無人煙。
林然終於停下腳步，他找到一棵大樹，靠著樹腳，坐靠了上去。他的思緒一刻不停閑。剛剛的一切，又在他腦海中轉來轉去。
被追殺、被通緝、女機械人被追捕……
他現在要做什麽，他該怎麽辦？
他想得頭腦發漲。
那些被他上傳了意識的人的麵容，一個個也走馬燈一般，在他腦海中縈繞。
林然既愧疚又恐懼又慌亂。
“我該怎麽辦……怎麽辦！”林然說著，站起身來，對著樹幹，打了一拳，緊接著又是幾拳。
發泄了一通，他頭頂著樹幹，呆呆地看著地麵，看著地麵的野草。
這時，不遠處警笛聲響起。
林然急忙躲在樹後，緊貼著樹幹一動不敢動。
直到警笛聲走遠。
他探出頭，望了半天，確定警車離開了，才又鬆了口氣，癱坐在地上。
樹林深遠，望不到盡頭，猶如恐怖的洞穴。
過了許久。
林然呆呆地自言自語道：“我還有存款，我可以逃離這個國家。我可以跑。對，我離開就可以了。”
想到這，他蹭地站起身來。
他急忙快步繼續往前趕。
他要逃離這裏。
走著走著，林然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被什麽東西絆到了。
站穩後，他回頭一看，驚詫地發現地麵躺著一個機械人。它隻有上半身，眼睛睜開著。
有一瞬間，他想到了那個女機械人。
林然轉身要走，那個機械人卻開了口。
“你們人類，利用過我們，便將我們拋棄。我們隻是你們的機械奴隸。”
林然身子頓了頓，他回頭看了一眼那機械人。它的眼中毫無感情，似乎那句話並無憤怒，隻是陳述一件事情而已。
林然咬了咬嘴唇，不理會它，繼續往前趕。
這時，上空一陣燈光亮起。林然急忙躲在一棵樹後。
那燈光越來越亮，是一架飛行器。
隻見，飛行器緩緩停在上空，吊下一根鋼索。鋼索的機械爪，抓住了地上的半身機械人，將他拉上飛行器。
林然知道，那是回收廢舊機械人的，這些機械人要被拉走粉碎。
飛行器緩緩升向高空，呼嘯著離去。
望著它的身影，林然有一瞬間恍惚。
他忽然想起剛剛機械人所說的，奴隸。
那些被他上傳意識的人類，被他送去了火星，也做了機械奴。他們的下場，會不會和這些機械人一樣？
他難道真的可以逃跑，放任再有更多的人，進入這個騙局嗎？
想到這，林然沉默起來。
可……
他驀然自嘲地笑了笑。
他一個小人物，能做什麽？報警，自己也被通緝了。他已經盡了全力了。他現在能保住自己就不錯了。
想到這，林然繼續往前奔走起來。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色似乎更加暗淡了。
這時，前麵跑來一個身影。
林然正要躲，就看到一道激光打在那身影上，身影倒在了地上。上空傳來燈光，打在那身影上。
林然這才看清楚，那是一名機械人。
上空伸下鋼爪，將機械人抓了上去。
抓走了機械人，飛行器再次呼嘯離去。
林然呆呆地望著那一切，他愣愣出神。
緩了一會，這次他沒有再疾步而行。他魂不守舍地走了幾步，又走了幾步，最後停在了樹林當中。他看著黑暗的樹林。
林然，你能跑去哪裏？
林然，如果你跑掉了，你下半輩子，要如何活？
林然，你為什麽要跑，你沒有犯錯，你難道不能鼓起勇氣，證明自己的清白？
你是想畏畏縮縮地活，還是拚上性命，守護你的自由和尊嚴。
那些被你害過的人，你不想贖罪嗎？你要任憑更多人被害？
那個女機械人，尚在為人類的命運奔命，你卻要做縮頭烏龜？你連個機械人都不如嗎？
林然在內心問了自己一個又一個的問題。他的眼神，由怯懦，變得慚愧，又變得憤怒，最後變得堅毅。
林然閉上眼睛，緩緩抬起頭，他緊握著雙拳，兩行淚水從他的眼角滑落。他的身體在顫抖。
黑夜降臨，林然奔跑在回程的路上。
城市的燈光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他繞過一座座高樓，趁著黑夜，出現在了自己的車庫前。
周圍沒人，他踏步而入。
屋裏麵被翻了個底朝天，工具和機械零部件散落在地上。
借著車庫外的微弱的光亮，林然看到了自己牆壁上掛著的黑色機甲，他難得地露出笑容。
“還好，你還在。”
他走到機甲前，打量了下。
機甲透著冰冷的金屬光澤，看起來有些厚重。
林然取下機甲的各個部件，往身上穿戴。這是他花費了將近兩年的時間，製造的戰甲，期間不斷地改造。本隻是興趣愛好，沒想到竟然有用到的一天。
穿戴完畢，他將頭盔拉下。
透過頭盔的玻璃麵罩，外麵的景象可以清晰地看到。
而麵罩內，各種數據，也呈現在了林然的眼前。
第一次這麽正式地穿戴，不知道性能如何。
林然向前邁出一步，機甲發出機械扭動的聲響，跟隨著林然的步伐向前邁出。林然有些興奮，又抬了抬胳膊，機甲的手臂隨之而動。
林然扭了扭腰身，邁步出了車庫。
這時，忽然傳來腳步聲。林然急忙跑到車庫後。
“今天有個女機械人，襲擊了人類，你以後出門可得小心點，離那些機器遠點。”
“媽媽，機械人為什麽要襲擊人類呀？”
“機械人都是冷血的。”
“那……媽媽，那個機械人被抓住了嗎？”
“聽說逃出城了——哎呀，你問這個做什麽，以後小心點就是了。”
是一對母女。
兩人的說話聲漸行漸遠。
林然躲在車庫後，將談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她去城外了？
唔……
她之前說去取回移動硬盤，不知道成功沒有。
假如能拿到硬盤，將真相公布出來，那麽這件事情就結束了。
先找到她。即使她沒有拿到硬盤，也有個幫手，他們一起再商量對策。
想到這，林然邁開步子，準備出城。
“推動器……推動器……”
“在這裏。”林然按下推動器的開關。
機甲砰的一聲衝了出去。
林然直接撞到了牆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誰在那！”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
林然急忙站起身，躲在了牆角。
一個人影晃了過來，看了看：“奇怪。沒人嗎？”說著就離開了。
林然長出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
“看來還得適應適應。”
說著，他小心翼翼地擺好姿勢，再次啟動推動器。這次，他晃悠了兩下，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