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除夕
九一年的春節，鄭春娥跟著王玲，帶著慶軍一塊把老宅從頭到尾好好打掃了下。
後院沒了牛，空了棚子，鄭廣武覺得有點太空了，除了後院種點菜，拆了棚子，給雞鴨隔開蓋了窩。
鄭廣武手裏這些錢，剩下五千，其他的都買了年貨，給大哥三弟，四妹，都買了些。
給他的同學陳建國也買了些。
今年幹磚廠，鎮上幫忙貸款的同學他也送了些，都是幫忙的人。
嶽父家裏，他和王玲商量著買了些。
畢竟過年了，鄭春娥最開心的時候大概也就是這個時候，有肉吃！
除夕這天，早上吃了白菜豬肉餃子，鄭春娥就領了任務，拿著對聯的紅紙去了村子裏德高望重的七爺爺家裏寫字。
七爺爺一手好字，村子裏的人一般不怎麽買對聯，都是買了紅紙找人寫。
小花帶回來老宅，小黃留在了磚廠，鄭春娥的手裏紅紙寫兩幅，到時候磚廠也要貼的。
“七爺爺！”
鄭春娥和鄭慶軍過來的時候，七爺爺家門口已經有好幾個人等著了。
七爺爺擺著大桌子在門口，看到這倆孩子，笑的一臉褶子，卻滿臉慈愛。
“小娥小軍啊，等著等著。”
前麵的叔叔伯伯嬸嬸們都笑著打趣這倆娃，春娥不害羞，大大方方的回應著，慶軍後麵跟著小花狗，有些害羞。
“爆竹喧天傳喜慶，黃牛犁地播豐收！”
橫批，“五穀豐登！”
七爺爺寫完，春娥激動拍手，“七爺爺寫的字真好看！”
七爺爺當即哈哈大笑，人老了，最喜歡的就是除夕，多少人可等著他的字呢！
“七爺爺，再寫一個吧！我們家磚廠也要這麽好看的字！”
七爺爺笑著大手摸了摸春娥的腦袋，“行，再來一副！”
“日日財源順意來，年年福祿隨春到！”
橫批，“吉星高照！”
七爺爺寫的，鄭春娥眼前一亮，知道七爺爺是用了心的。
“謝謝七爺爺！”
七爺爺又寫了四張福，在旁邊放著待幹了墨跡。
他從棉襖兜裏拿出來兩塊糖，“新年快長高啊，春娥，還有小軍。”
鄭春娥接過來一塊，把弟弟向前一推，“快接著。”
慶軍小臉一紅，“謝謝七爺爺。”
七爺爺抬手捏了捏他的小臉蛋，“慶軍也快快長大啊，要長的像是楊樹那麽高。”
回去的路上，鄭慶軍激動又開心的跳著回去的，鄭春娥笑眯眯的拿著春聯，嘴裏含著糖，手一抬，“咻！小花，快點跑！”
小花聽到主人這句，興奮的向前一跑，結果沒看到地上有什麽東西，它回過頭，“汪汪！”
丟東西啊！
鄭春娥哈哈笑出聲，“傻狗。”
小花似乎聽懂了，“汪汪！”
鄭慶軍歪頭，“姐姐，小花是不是在反駁你啊。”
鄭春娥笑著看弟弟，“你怎麽聽得懂啊？我倒是覺得它在說我說得對呢。”
鄭慶軍的小腦袋愣住了，好把，姐姐說得對。
“爹，娘，我們回來啦！”
王玲從廚房拿著鏟子出來，“正好，白麵漿糊熬好了，你叫你爹，出去把對聯貼上。”
“好的！”
鄭廣武給雞鴨喂了飼料，“回來啦？”
“爹，快點，貼對聯了！”
“來了來了。”
鄭廣武拉著凳子過去，王玲在廚房炸著丸子，肉丸，菜丸子，都香的很。
“小心點爹。”
春娥給他遞著刷子，看著鄭廣武在門口刷著漿糊，刷的很是均勻，再把對聯遞過去。
“行，這次寫的對聯倒是挺有寓意的。”
鄭廣武看著這對聯，確實不錯。
鄭慶軍在旁邊捏著一個在雪裏發現的狗尾巴草，雪蓋住了，被小花給扒拉出來了。
“爹，這對聯是什麽意思啊？”
鄭廣武從凳子上下來，“這是說來年豐收呢。”
“咱們農家人，莊稼漢子，不就求個五穀豐登，地裏多長些糧食，風調雨順的？”
鄭慶軍似懂非懂，“就是麥子能長的好嗎？”
鄭廣武笑了笑，“對，到咱們地裏，就是麥子能長好。”
把福在大門兩側貼好了，就算是完成了。
“走，進去了。”
隔壁和後麵，大哥鄭書予家，三弟鄭廣文，也在貼春聯呢。
大哥家貼春聯的是鄭全勝，他出來的時候鄭廣武和春娥他們倆已經進去了。
“哥，你貼好點啊。”
鄭春紅端著做漿糊的鍋，再次叮囑了聲。
畢竟去年哥去貼的，歪了一年。
“還不信你哥我？”
鄭全勝模樣不算難看，戴著眼鏡，個子有一米七二，在家裏算是個子高了。
“你看看你之前貼的再說吧。”
劉繡出門看到這倆準備開始，“你哥買來的對聯，他想怎麽貼就怎麽貼唄，你看看這字，金的，多好看？”
鄭春紅笑了笑，沒笑多開心。
鄭全勝拆著去年的對聯，“好看吧娘！”
鄭慶國跑出來，“娘，快點，我要吃炸魚塊！”
“來了來了。”
劉繡就出來看一眼，小兒子一說，趕緊進去了。
鄭全勝貼好新的對聯，喊著劉繡出來欣賞了下。
“真好看。”
後邊的三奶奶一家從旁邊過，誇了句，“這對聯金色的呢，真好看。”
劉繡立刻抬起下巴，“三奶奶啊，這是全勝從市裏買回來的呢！”
“真好啊，全勝明年回來啊？”
全勝在旁邊站著，雖然有些不太想被這麽刨根問底，但還是禮貌的點點頭。
劉繡當即說道，“是啊，明年準備回來，到縣城呢。”
“喲，去縣城單位裏啊？那真是不錯！”
鄭全勝不太想這麽聊，拉著妹妹就進去了。
“娘我進去看看鍋。”
劉繡擺手讓他倆走了，自己還是高興的和別人攀談。
能考上中專呢！
這可不是一般人！
她兒子在黑龍村也是頭幾份！
鄭廣文家就沒這麽熱鬧了。
鄭慶天跟著鄭廣文把對聯貼了，嘴裏叼著李玉才炸的糖餅，“爹，這幾個字都念啥啊？”
鄭廣文回過頭，“臭小子，你不是學了嗎？”
鄭慶天現在上小學二年級呢，他撓了撓頭，“爹，我學是學了，我認識它們，它們不認識我啊！”
鄭廣文被氣笑了，“我看你真是學東西全學肚子裏去了。”
他抬手打了下慶天的腦袋，“三羊開泰日，萬事亨通年！”
“橫批，五福臨門！”
“咱們家明年，肯定是個順風順水的好年！”
鄭慶天把嘴裏的糖餅子咽下去，“唔...爹，你寫的字其實不好看。”
鄭廣文當即一鞋底子踹在了鄭慶天屁股上，“臭小子長能耐了！”
鄭慶天趕緊跑了，“娘！娘！爹打我！”
李玉聽到了，拿著筷子從廚房出來，“鄭廣文！”
鄭廣文一個手哆嗦，“嘿，臭小子！”
鄭慶天捂著屁股委屈的跑到李玉身後，邊揉邊對自己爹吐舌頭。
“你大過年的打孩子做什麽？”
李玉凶的很，鄭廣文委屈啊，他對鄭慶天又揮舞了下拳頭，結果被李玉拽著，“還嚇他！”
“過來幫忙！”
鄭廣文這下沒法子了，跟著媳婦過去了。
鄭慶天後麵拿著幾個糖餅就跑到了鄭廣武家，找鄭慶軍給了他和春娥糖餅。
“我娘炸的，慶軍哥你嚐嚐。”
鄭慶天現在喜歡和鄭慶軍玩，他也知道，爹和娘現在跟著二大爺一塊呢，慶軍哥沒啥好朋友，他就是了！
“嗯，好吃。”
鄭慶軍說著，旁邊鄭春娥也點點頭，“好吃的，慶天，來，吃丸子。”
除夕夜，家家戶戶貼春聯，炸丸子，吃肉，這就夠了。
雖然沒有什麽其他的活動，卻踏實，圓滿。
最主要的，還有春節聯歡晚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