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雪梅裝病就醫
晚飯時間，外出上班和上學的林慶義還有林雪都回來了。
家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都沒有什麽心情吃飯，關鍵是吳秀蓮做飯也確實難吃，菜不是放多了鹽就是燒糊了。
吳秀蓮趕緊道歉：“哎呀，太多年沒做過飯了，手都生了，還是雪梅姐厲害，我看媽和慶義哥還是隻能吃得慣你做的飯。”
林菁書沒錯過吳秀蓮眼裏一閃而逝的狡黠，做個飯都要耍這種沒用的小聰明，以前她媽是有多傻，任勞任怨幹了這麽多年的活兒。
既然連做個飯都要討價還價，那家裏的活兒，林菁書還非讓她幹不可了！
林慶義蹙眉道：“是啊，這飯我們吃不要緊，將就一下也就過去了，但雪雪就要高考了，阿梅你這個做伯媽的還是要委屈一下，改善一下家裏的夥食，秀蓮幹家務活兒不如你，你多擔待點。”
丁雪梅剛想說話，被林菁書拉住了。
空氣詭異地安靜了下來。
林慶義等了半天見沒人接自己的話，眉頭不由緊蹙了起來。
林菁書突然開口：“我聽說以前二嬸兒在娘家的時候做飯可是很好吃的，現在做得不好，應該是很久不做的緣故，多做幾頓應該就好了。”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林慶義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那個唯唯諾諾，唯命是從的女兒敢當著一大家子的麵公然反駁自己的話，他斷然不容許任何人挑戰他這個一家之主的威嚴。
他將筷子猛地往桌上一拍：“林菁書，誰允許你這麽跟長輩說話的，你書都讀到狗肚子裏去了嗎？”
十六七歲的林菁書能被父權壓住，四十歲的廠姨老油條可不吃這套。
“我媽的病，你真的關心嗎？”林菁書不卑不亢地看著他，一雙眸子好像能看到林慶義靈魂去。
“你！”林慶義竟然不知該如何反駁她的話。
林菁書諷刺的表情，讓林慶義覺得十分沒麵子。
丁雪梅此時被狠狠傷了心，從頭到尾林慶義沒有問過一句她的病情怎麽樣，一心隻在乎吳秀蓮，林雪母女，真不知道誰才是他的妻女。
林菁書見丁雪梅在默默掉眼淚，大聲嚷嚷起來：“媽，媽你怎麽了，是不是胸口又疼了？”
丁雪梅愣了一下，見林菁書衝自己眨眼，雖是不明白她要做什麽，但還是很配合地捂住胸口咳嗽起來。
“不行了，爸，你看我媽病得這麽厲害得馬上去醫院！”
“不行！”吳老婆子一聽要去醫院，第一個不同意，反正隻要是花錢的事情她都不同意，“才被搶走那麽一大筆錢，家裏還哪裏有錢送你上醫院？”
林菁書說：“奶奶，這話您就說得不對了，這錢就算沒有被搶走，也是要留給雪姐買金飾的，難道說買了這個金飾以後，我們一大家子連日子都不過了嗎？”
林慶義不悅道：“林菁書，你怎麽跟你奶奶說話的！”
“爸，我這麽說話，不止是關心我媽，也是為你著想，我媽今天在小巷裏挨打可是有目共睹的，將來要是出了什麽問題，保不齊胖嬸兒那些人會亂說些什麽，到時候傳到爸工作單位上……”
林慶義神情這才動容，畢竟關係到了自己的工作：“既然雪梅病得厲害，那就上醫院看看吧。”
他說完，用餘光瞄了一眼滿臉不開心的吳秀蓮。
吳秀蓮不情不願說道：“雪梅姐病了是該上醫院。”
林菁書沒錯過兩人眉來眼去的神情，指尖掐緊。
是有多深厚的情誼，都能到眼神兒交流的程度了。
現在林慶義左手邊坐著吳秀蓮，右手邊坐著林雪，乍一看，好像這三人才是名副其實的一家人，她和丁雪梅更像是討人嫌的外人。
林慶義看著丁雪梅難受的樣子，終於從板凳上站了起來：“阿梅，你胸口是不是疼得厲害？”
丁雪梅其實不太想騙林慶義，可林菁書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瞞著他，丁雪梅點點頭：“嗯，那劫道的人踹了我胸口一腳，回來之後就一直疼。”
“我送你去衛生院。”林慶義扶住丁雪梅，轉頭對吳老婆子說，“媽，秀蓮，我送雪梅去衛生院了，她胸口疼，要是不及時治療，怕會落下什麽頑疾。”
吳老婆子不甘心道：“她能有什麽病，我看她就是想躲懶。”
“夠了媽，你少說兩句。”
林慶義到底還是怕鄰居知道了說閑話，要是傳出去，還以為他們一家虐待了丁雪梅，傳到了廠裏被上級知道了就更不好了。
他還要評級的。
這個年代，工作單位還是很看個人作風的。
林菁書知道林慶義好麵子，對這結果倒也沒太意外。
丁雪梅聽到去衛生院就有些緊張，回頭看了一眼林菁書。
林菁書知道她媽在怕什麽，“媽，我吃不下飯了，我陪你一起去衛生院看病。”
九十年代的人因為信息不發達對醫院都有些盲目的信任，林菁書一個接受過高速信息時代洗禮的人自然知道，就這種社區衛生院設備不齊全，頂多就能治個感冒和口腔潰瘍。
再說了，吳秀蓮把飯菜弄得這麽難吃，跟豬食一樣，她可不吃不下去。
跟著出門正好能免了這頓飯。
出門後，眼看著丁雪梅是真的被嚇得臉色有些發白，隱隱要打退堂鼓。
她不敢去醫院怕裝病被拆穿。
林菁書對林慶義說：“爸，去衛生院還有一段路，我看媽腿都哆嗦了，估計是走不動了，你去胖嬸兒家借個單車吧，把媽載過去。”
林慶義見丁雪梅一副難受得不行的樣子，點點頭說：“好，我去借單車，菁書，你看著點你媽。”
等林慶義一走，林菁書趕緊小聲對丁雪梅說：“媽，你別怕，你按我說的做，到時候醫生問起來，你就說你胸口疼，胸悶氣短，被人給踹的，要住院。”
“怎麽還住院了？”丁雪梅說。
“不住院你難道還想給他們做飯嗎？你沒看吳秀蓮那樣兒嗎，擺明了是想當千金小姐。”林菁書垂眸，眼裏閃過一絲寒光，“好戲才剛剛開始呢，吳秀蓮要裝病躲懶，媽，你就裝得比她更像！”
丁雪梅從來沒有幹過這種事，臉上露出遲疑的表情。
林菁書不得不下猛藥。
“媽，如果你一直軟弱好欺，二嬸兒和堂姐也會認為我同樣好欺負，都說沒媽的孩子像根草，你要是不能保護我，在她們眼裏我就是一根不值錢的野草！”
丁雪梅眼眶一紅，覺得女兒說得很有在理，就是因為她一味退讓才讓吳秀蓮母女倆爬到她們頭頂作威作福。
她目光堅定地說道：“阿囡，媽都聽你的，不會再讓你跟著受委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