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任葉芬緣自前世的恨意
“算了,什麽算了?小妹,這怎麽就能算了呢?這多好的機會啊,我看誰以後還敢說是你糾纏錢國勝!”蘇文民第一次這麽大聲跟妹妹說話,可見他有多不能接受蘇文芝的話。
“三哥,你冷靜點兒聽我說。”蘇文芝上前拉了拉蘇葉民的衣擺。
這麽一個小小的動作,頓時讓蘇文民軟了心腸。
歎了口氣,蘇文民妥協道:“好,三哥聽你說。”
蘇文芝把王嬸跟她說的話再加上自己的一些看法跟蘇文民說了,然後道:“三哥,我一個人受點委屈不礙事,可我不能連累家裏人。”
聽完妹妹的一番話,蘇文民垂頭盯著腳下的泥土,沉默地站著。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感到無能為力。
身為哥哥,連保護妹妹都做不到,還算什麽男人!
可妹妹說得對,太對了,他早在許多年前就清楚大隊長是怎樣一個道貌岸然的小人。
他們要麽就老老實實地吃下這個虧,要麽就等著被大隊長針對為難。
這種委屈他曾經受過,知道有多難受。他能忍,不代表他能舍得讓全家最疼愛的妹妹也忍。
可現實就是他再怎麽不舍得也沒辦法,誰叫他隻是個沒錢沒勢的小混混呢?
也正是此時,一顆名為野心的種子種在了蘇文民的心裏,隻等待著有朝一日生根發芽,長成參天大樹。
蘇文芝和蘇文民沒有告訴家裏人上午發生的事。
而錢國勝被路過的村民送去了衛生所,閉口不提被蘇文民打了的事,隻說是自己不小心被石頭絆了一跤。
事情就這麽不了了之。
之後重生回來的任葉芬成功跟錢國勝解除了婚約,但同時也被調去幹養豬的活兒了。
這活兒倒是個好活兒,村裏人人都搶。畢竟隻要早起割豬草,煮豬食,清理清理豬圈就能拿滿工分,可比幹別的活兒輕省多了。
可對城裏來的知青來說,那是寧願下地多幹點活,也不願意進那臭烘烘的豬圈。
知青點這條件不可能讓任葉芬天天洗澡,她隻能接點水簡單擦洗一下。晚上躺**的時候,任葉芬總覺得鼻尖縈繞著若有若無的豬屎味。
嚴小芬一早就看任葉芬不順眼。
之前任葉芬仗著自己跟錢國勝的關係整天一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做事情也經常明目張膽地偷懶耍滑。
要是有人指出來,任葉芬雖然麵上不說,私底下卻會去跟錢國勝告小狀。第二天那個得罪任葉芬的知青就會被安排去幹些打掃豬圈、撿牛糞之類的活兒。
如今任葉芬也不知道腦子抽了什麽瘋,跟錢國勝掰了,天天帶著一身臭味回來。
嚴小芬抓著這個機會,要麽一見到任葉芬就捂著鼻子繞道走,要麽就是在宿舍裏問其他知青有沒有聞到一股臭味兒。
這個年代的人臉皮薄,被同齡的姑娘這樣對待,不說蒙著被子偷偷哭,臉總是要紅一紅的。
可任葉芬畢竟是重生回來的人,早已不是十幾歲小姑娘的心智,這些事比起她上輩子的經曆,根本不痛不癢。
況且任葉芬也知道自己之前幹的事的確不地道,所以也不能怪人家這個態度。
麵對嚴小芬的刁難,任葉芬始終默不作聲。
想要扭轉別人對自己的壞印象,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但任葉芬相信,隻要自己堅持下去,遲早能跟其他知青成為好朋友。
想起自己從衛生所的病**醒來,驚訝地發現自己回到十八歲,她人生拐點的這一天,任葉芬就一陣恍惚。
前世正是這一天,她衝動之下扇了蘇文芝一巴掌,結果蘇文芝就這麽死了。
後來要不是錢國勝買通了王醫生,說蘇文芝早就沒氣了,她肯定難逃過一劫。
這也是她前世最後悔的一件事。
要是知道錢國勝是那樣一個人,她寧願坐牢也不會答應嫁給他。
可終歸一失足成千古恨。
後來錢國勝考上大學,隱瞞自己已婚的身份勾搭上了女大學生,卻又始終不肯跟她離婚,還拿蘇文芝的事威脅她留在下裏村伺候他爸媽。
現在回憶起那段黑暗的時光,任葉芬仍然渾身發冷。
那時她不僅要遭受婆婆的磋磨和村裏的閑言碎語,還要忍受公爹時不時的騷擾。
後來錢國勝把那個女大學生帶回了家,說自己是他離婚回娘家的姐姐。
那個女大學生很漂亮,性格也很不錯,從談吐不難看出家境也不一般。
而她呢?穿著灰撲撲的衣服,滿臉疲憊,曾經的靈動與美麗消失得一幹二淨,像是提前枯萎的花。
要不是因為孩子,她怕是早就活不下去了。
可就在那個冬天,兒子偷偷拿著那個女大學生送的玩具槍出去玩兒,最後淹死在了湖裏。
他小小的身體被凍得僵硬青紫,腳上還穿著她新納的棉鞋。
她心口椎心泣血般地疼,錢國勝那個混蛋看到屍體卻隻是歎了口氣,仿佛淹死的不是他的親生兒子,而是陌生人。
那邊晚上,婆婆把她關進廚房,用繩子捆住她的四肢,用布塞住她的嘴巴,邊用細樹枝狠狠抽打她,邊咒罵她沒有看好孩子。
她被打得奄奄一息,躺在冰冷的地上。
半夜,公爹摸進了廚房……
第二天早上,婆婆跟沒事人一樣讓她給全家人做飯。
她就像一條被馴服的狗一樣,聽話地拖著搖搖欲墜的身體做好了早飯。
早飯後,四人先後暈倒,她趁著這個機會殺了錢國勝和他的爸媽。
然後她躺在兒子身邊,抱著他沒有一點兒熱氣的身體,閉上了眼睛。
這一世雖然不知道為什麽蘇文芝還活著,但總歸錢國勝手裏沒了她的把柄。
於是任葉芬不管不顧地跟錢國勝退了親。
她對錢國勝唯一的留戀就是兩個人的兒子,可這個孩子生下來注定不會幸福。
兒子,媽媽對不起你。
任葉芬還沒有從喪子之痛中緩過來,對錢國勝禽獸一家的仇恨也沒有因為上輩子的報複而釋然。
她早就想好了,這一世她也不會放過錢國勝和他的爸媽。
她要讓他們失去最重要的東西後痛苦而悲慘地活著,長長久久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