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慣著
蘇秀裝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餘光瞥見季斌走到門口玄關那。
“來河市了？”
對方說了什麽，蘇秀自然聽不見，但她大概能想象得出。
女孩拖著行李站在街頭，一邊想給心愛的人驚喜，一邊暗示對方去接她。
掛斷電話，季斌走過來對她說，“抱歉，我臨時有點事，得先走了。”
蘇秀扯扯嘴角，“有事你就走吧，反正也快吃完了。”
季斌點頭，匆匆離去。
門咣的一聲。
一室寂靜。
蘇秀想繼續吃，可胃口全無，她扭頭看向茶幾上的瓶瓶罐罐。
雖然不想承認。
一環接一環，持續攻擊她的心理承受防線。
無心人傷不到，有心人一擊有效。
...
一過正月，蘇秀和田稻又去了趟華南，她進了批春裝回來。
一般來說，年後這兩個月處於服裝淡季，天氣冷，氣溫尚未回升，購物欲、需求量都不太大。
可有一些顧客聽說蘇秀進了批新款春裝，第一時間趕了過來。
生怕來晚，碼不足了。
“妹子，幹得好的話，你可以再開個分店啊。”
說話的是個老顧客，老公是外交官，在信息閉塞的九十年代，可謂消息靈通。
“我跟你說哦，掙錢就買房，以後房價肯定瘋漲。”
雖然華南有些城市已經釋放出“鼓勵職工買房”的信號，但住房實物分配的政策還在進行，誰也不敢冒險。
萬一，因此丟了分房名額，豈不是虧大發了。
現在的人還沒有囤房的概念，覺得房子是用來住的。
將來房價會瘋漲到什麽地步，普通人沒有這樣前瞻性的眼界。
蘇秀內心如驚濤駭浪般，對眼前這個女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你聽我的，不管住房還是商鋪，都虧不了。其他國家大多都經曆過這個階段。”
大姐拿著一堆衣服找蘇秀結賬。
“不用全款，你找銀行貸款買，那點利息不值一提，不出十年你全都回本了。”
蘇秀佩服道，“您可真厲害。”
大姐笑道，“多看多思考罷了，你開分店，我也方便。”
開分店的事，便這樣提上日程。
店鋪位置，周邊消費水平都是一家店成功與否的關鍵。
蘇秀有時間就去轉商鋪，每天很晚才回家。
除了刻意忽略的幾通電話。
一切如常。
可她想當縮頭烏龜，有人非要把她的腦袋拽出來。
蘇秀剛洗完澡，頭發還是濕的，就聽見敲門聲。
大晚上的，嚇了她一跳。
她做賊似的貓著腰走過去，趴到門上，透過貓眼往外麵看。
季斌高大的身形像堵牆似的立在那，他突然撩起眼皮，與防盜門這邊的蘇秀對視。
蘇秀一下子跳開，緊接著聽見他說，“再不開門我報警了。”
“...”
蘇秀把門打開讓他進來，自己往後退了好幾步。
兩人無聲對視。
蘇秀率先移開目光，背著手，搓著手心問，“這麽晚了，有事啊？”
“沒事不能找你？”
“嗯？能啊。”蘇秀說，“那你別站著了，坐吧。”
季斌脫下外套，先去衛生間洗手，出來看見蘇秀等在那，“過來，我們聊聊。”
兩人坐在沙發上沉默了會兒，季斌側頭問她，“最近很忙？”
蘇秀猶豫地點點頭。
“電話都沒時間接一下？”
蘇秀又開始裝傻充愣，“你打電話了？我可能沒聽見吧。”
季斌看著她，沒有直接拆穿她這個拙劣的謊言。
隻問她，“為什麽躲著我。”
蘇秀搖頭，嘴硬道，“我沒躲你啊。”
季斌點頭，順著她的話往下說，“既然沒躲，那以後我的電話可以接了嗎？
這種一問一答的方式讓人心裏很不痛快。
蘇秀賭氣道，“行啊，以後我每天特別為您留出一個小時的通話時間，滿意了嗎？”
“可以啊。”
“...”
“行了，你歇著吧。”季斌利落起身，蘇秀也跟著站起來。
卻聽他冷不丁說了句，“再敢躲著我。”
蘇秀一愣，眼睛上移，對上他的目光。
有那麽一瞬間，她頸後的汗毛都跟著立起來了。
轉瞬間，季斌斂收情緒，抬手揉了把她的頭發，這回真走了。
前後不過幾分鍾，來匆匆去匆匆。
蘇秀氣得剁了下腳，太慫了！
...
夏裝上架後，蘇秀開始忙起來，春夏裝款式多更新快，她和田稻跑華南的次數開始增多。
這天，店裏來了一位客人。
蘇秀一開始覺得有點眼熟，隨後想起來，她去商場買衣服受店員白眼時，見過她一次。
這人很喜歡戴各種小洋帽。
來過幾次後，蘇秀知道她叫齊萍芳，是一家摩托車合資廠的辦公主任。
最近廠裏搞促銷，摩托車打五折。
蘇秀突然靈機一動，把田稻叫來，“咱們市有家摩托車合資廠，這兩天在搞促銷。”
“你把你的貨車開過來，趁著便宜買幾輛運回家鄉賣，肯定能賣上好價錢。”
田稻聽完兩眼放光。
村裏剛把路修好，交通工具是剛需！
蘇秀的話，無疑是在他麵前打開了一道金燦燦的大門，裏麵遍地都是黃金啊！
蘇秀繼續說道，“另外我再給你添十萬，掙的錢我分你一成的辛苦費，你覺得怎麽樣？”
田稻回過神，連忙擺頭，“那哪成，我一分也不能要。”
這主意本來就是他姐出的，況且賣一輛也是賣，賣十輛也是賣，他咋能掙人家的錢呢！
蘇秀卻堅決道，“我說一成就一成，你不要的話，那這事就算了。”
田稻見她一臉認真，怕她真急了，趕緊說道，“行行行，我都聽你的。”
蘇秀以為田稻要賣些日子，沒想到幾天後，他就把錢給她送來了。
連本帶利，一共二十四萬！
田稻興奮道，“姐，一輛摩托車我按一萬二賣出去的，一共二十輛，全都在這了，你數數。”
這錢數到天黑也數不完啊！
蘇秀也很高興，按照之前說好的，把一成利給他數出去。
“你把錢收好。來，喝點水潤潤嗓子。”
田稻心知推脫不得，隻好把錢裝回包裏，然後仰頭咕咚咕咚把水飲盡。
蘇秀又給他倒了一杯。
田稻感慨道，“姐，我從來不知道，原來掙錢這麽容易。”
跑長途掙的是辛苦錢，倒賣摩托車才是真暴利。
一買一賣，淨掙好幾千，簡直就是撿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