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晉王殿下幫我擇婿

侍候貴人的?

言語卿皺眉,有些沒有理解,順著她的意思問:“那我姑且算是和你一樣了?”

流螢掩嘴吃吃一笑,沒有正麵回答這個問題:“這得您去問殿下了。”

她接著說:“王妃這些是王爺的女人,自然沒有出府的說法了。而流螢這些,若是要出府,則隻能是婚嫁。王府出去的女郎是不能自立門戶的。”

言語卿連忙謙虛地問為什麽。

“前梁朝就有王府女郎出府自立門戶的先例。因王府勢大,養的侍女也儀態萬千、知書達理,比普通官家女都不差的。

“官家女還有成婚壓力,侍女自立門戶,又一直未成婚,惹得周圍一眾官宦子弟不理政務……於是到梁朝末年,便立了規矩,不再允許王府出去的女郎自立門戶。”

“本朝建章建製不過二十餘年,也沿襲了這個規矩。”

“不隻是王府女郎,後來連郡王府、國公府等都是一樣的。”

言語卿從善如流,點了點頭,覺得也不是不能接受。她原本就覺得出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沒想到沈澈卻沒有特地為難她,隻是搬出規矩出來,那她遵守規矩就行了嘛。

言語卿沉吟不過片刻,便拉著流螢道:

“流螢姐姐,你是個好的,你幫我跟晉王殿下說說,定要幫我找個良婿。”

流螢麵色陡然僵硬,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言語卿望天。

她努力在回憶自己看過的為數不多的古裝劇,然後把自己代入宮內選婿的公主,此時應當有宮人絡繹不絕地拿著駙馬畫像過來給公主過目。

公主躺在軟塌上,金環玉釵,目光迷離,吃著櫻桃,椒香嫋嫋。宮人垂眉恭敬,十個一排,一人拿一張卷軸,卷軸上是世家大族的年輕郎君。

流螢口中,王府出去的女郎能總會有多人追慕,而晉王府是什麽地方,隻能比其他王府有過之而無不及。

言語卿覺得,自己選婿的規格,怎麽著,也就比公主也低了一些些罷了。

她審美嚴苛,不喜醜男。

夫婿得要個好看的。當然,吃苦耐勞、或者富甲一方,能夠為她分攤營生則更好了。

於是,言語卿在流螢震驚的神色中再補充一句:

“必要條件是麵貌俊俏的,還得要吃……”

流螢瞳孔地震。

言語卿隻得頓了頓,“苦耐勞”三個字還未出來就住了口。

她是否提的要求太多了?連忙打住,咳了咳,更改了一下說辭。

“麵貌俊俏即可。”

流螢良久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隻覺得眼前的主兒是個不怕事的,就是不知道晉王殿下聽到了會是什麽精彩反應。

可萬萬沒想到,晉王殿下的反應很迅速。

第二日,傅天衡便收到晉王之命幫言女郎甄選晉地的青年才俊。傅小公爺何時被派去完成此等家長裏短的事,雞飛狗跳弄了大半天。

於是,在第二日的晚上的杏花深處,傅天衡按時出現了。

言語卿蹲靠在杏花樹下,為了方便工作甚至身著短打袖袍,低頭專心致誌在搗鼓她稀奇古怪的物件。樹下擺著兩節新鮮竹子、一隻木桶和一口鐵鍋,鐵鍋上咕嚕嚕地在燒著酒。

“快來,快來……”她正要招呼江楓漁火試一試最新蒸餾的酒,一回頭就看到傅天衡一行人。

言語卿挑眉,放下手中裝置。

“傅小公爺,有何貴幹?”

她轉身往傅天衡身後看,隻站著兩個小廝,手上抱著大堆卷軸。

言語卿後知後覺:“這麽多卷軸是何意?……啊!不會是、不會是……”

傅天衡抱拳道:“言女郎畢竟是府中出去的人,殿下吩咐過了,給女郎挑的這些都是晉地六品以上官員家的郎君,當然,也遵了女郎的要求,需得是長得好顏色的。”

說罷,就在言語卿驚愕的神情中回身隨意抽取了一個,緩緩展開。

淡金色的卷軸製作良好,攤開後正中央就是一個郎君的畫像,寬袍緩帶,俊逸秀雅,寥寥勾勒數筆,盡顯風姿。

右上角密密麻麻的蠅頭小字,寫滿了郎君的生平、家世。

“晉地富庶,為官家裏也鮮有清貧的,女郎放心。”

言語卿頓了頓,聲音愉悅道:“晉王考慮周全,傅小公爺替我謝謝殿下。”

“不客氣,隻是殿下吩咐得急,我也是臨危受命,若是女郎不滿意,後麵還有一批。現在這二十人,女郎慢慢看。”

後麵兩個小廝前進一步,將卷軸逐一攤開。畫卷上均畫著不同郎君的小像,或在撫琴或在吟詩的,儀態風雅,端的是清逸絕塵。

晉地出美男子,江楓漁火誠不我欺。

不過另一幅就有些許潦草了。郎君隻有幾筆畫,儼然隻有一個身材高挑背影,仿佛是別人偷畫的。

傅小公爺有些尷尬,咳咳了兩下,嗬斥手下:“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還有渾水摸魚在裏麵的。

收到上峰一臉責怪的眼神遞過來,手下也是一臉驚愕,連連告罪解釋,原來是下午在畫坊裏走得急,把其他的畫像混了進來。

“我就要他,把他挑出來。”

言語卿一笑,纖纖玉指指著那個隻有背影的郎君。

兩個小廝淚流滿麵:“女郎,這……這就隻有個背影,你讓我們去哪裏找。”

“其他的我都看不上,就他。”

傅天衡感到一陣頭禿,驀然又想到晉王吩咐他去選婿之事表情暗沉沉的模樣,更加覺得接了這個任務好像就是踏入了什麽深淵噩夢。

他好言相勸:“女郎,明日我將下一批郎君的小像給你送過來,先不要做決定。”

言語卿點點頭,沒有再為難他,笑意盈盈地回身:“那就有勞傅小公爺了。”

然而第二日送去的小像被言語卿全都退了回來,直言裏麵的郎君歪瓜裂棗,沒一個能入得了眼的。兩個小廝幾乎要被氣哭,回來和傅天衡說道了一番,傅天衡歎氣,最終還是決定自己上陣。

杏花深處,言語卿和江楓漁火在煮酒。

傅小公爺這兩日被折磨得有些不成人形,一進門,聞到裏麵酒香四溢,饞蟲都勾引了出來,“女郎好興致,這是什麽?”

言語卿笑眯眯的,如空山新雨後般清麗,回答:“美酒與佳人。”

傅天衡自然知道言語卿是佳人。

以他原來的性子,這樣的佳人他定然是不放過的。

但是她和殿下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於是識時務為俊傑的傅天衡一早就視言語卿如洪水猛獸,恨不得離她十萬八千裏。

而言語卿卻全然沒有這樣的自覺,朝他勾勾手指:“傅小公爺,可不要皺眉頭了。這郎君的事,大不了就再挑挑,別一臉苦大仇深的樣子。”

傅天衡站在原地不動,語重心長地道:“女郎,殿下已準女郎出府,但這樣拖延著不選夫婿,最終還是出不了府的。”

他神色頗有些冷肅,靜靜站在原地,一字一句說道。

言語卿頓了頓,靜默不語,眼中如月滿盈,一瞬間便積蓄起淚意。

傅天衡想過她下著臉駁斥或者和他四兩撥千斤,就是沒想到女郎說哭就哭了!

她靜立月色下,睫毛上漸漸起了薄霧,仿佛是霧失樓台一樣,末了,還在睫毛尖上凝出一滴盈盈淚珠,欲墜不墜。

傅天衡大駭,連忙反省方才是否語氣過於嚴厲了。

也是,他心裏急躁,想著早日讓女郎嫁人,可也沒有想到女郎舉目無親,而選婿本來就是人生大事,哪有趕鴨子上架,像選白菜似的。

聽了他一句疾言厲色,女郎便淚意盈盈,傅天衡心裏升起一陣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