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五嫂對本王管得真寬

言語卿繞出了屏風，走了好幾步，想了想，還是轉身回去。

沈澈側躺著，目光淡淡不耐：“你又有何事？”

“這個丸子，殿下還是少吃為妙。”顏色紅而金，十有八九是帶著朱砂。

朱砂雖然帶有治療心悸、失眠的療效，卻隨攜毒性。

皇帝給沈澈吃這樣的東西，也不知是作何打算。

沈澈嗤笑，低低如夜曲的聲音淬著嘲諷：“五嫂管得越來越寬了。”

言語卿臉色變得難看。話不投機半句多，就當她是狗拿耗子閑操心了。她轉身就要走，便聽到沈澈泠泠然的聲音落到身後，矜貴優雅，語氣卻冰冷如霜：

“這幾日岷王就要來府中，你若還想留著小命，就不要如今日一樣隨意走動。”

言語卿站住，沒有回身：“殿下還有別的吩咐嗎？”

沈澈斜躺著，眉目懨懨，流利順暢的棱角在燭火的映襯下盡顯疏離。

“你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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岷王定於月中到商州。

離月中的日子越來越近，言語卿發現，甚至連傅天衡也很少來杏花深處了。

整個晉王府一片靜水深流，不知前院發生了什麽。

自上次言語卿從杏花深處遊出去找沈澈事件後，包括江楓漁火在內的所有人都受到了二十軍棍的懲罰。於是江楓漁火一眼不錯地盯著她，杏花深處的守衛比平日裏更加無死角，連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沈澈把她給徹底軟禁了。

漁火邊給言語卿斟茶，鍥而不舍地問：“女郎，上次你去找殿下說了什麽？”

言語卿小口小口地含著燙茶，含糊道：“也不是什麽大事。”

江楓冷聲道：“女郎還是安穩地待在杏花深處的好，無論是什麽事，都不應當去打擾殿下。”

言語卿含糊地嗯嗯啊啊了一頓。

【言語卿就是糊弄文學學家】

【上一條格局小了，應該是糊弄學博士後，長江學者】

【糊味隔著屏幕我都能聞到】

言語卿對彈幕翻了個白眼，又略微歉疚看向著兩位因她受罪的侍女，沉吟了片刻：“我算是死心了，你們殿下在我走之前警告我，如果還想留著小命，就在杏花深處乖乖待著。哎，隻可惜了，那會兒在殿下那兒聽畫屏流螢說到夜宴當夜，有胡女跳舞，我是不能看了。”

言辭之間極為可惜遺憾。

漁火立刻來了勁，放下斟茶的動作上前一步：“是圖可汗的胡舞嗎？哇，我總想要一看，沒想到……”

漁火忽然警醒，二十大板隱隱作痛：“你別想著要支開我們。”

言語卿本就花顏月貌，笑起來嫵媚奪目：“哎呀，你把我想得太壞了。況且，即使你夜宴之夜去看一看，這不是還有江楓，還有滿屋子的人馬盯著我嗎？再說，一個江楓就能把我拿捏住了。”

江楓冷哼一聲，算是同意她的說法。

她拉住漁火的手臂，安撫地拍了拍：“我也知道，上次的事是我害得大家被打二十大板。說起來，我實在是過意不去。夜宴之夜就當我放你的假，你盡管放心，去前院看熱鬧。你這些日子裏不是說還要看岷王嗎？夜宴之夜，岷王及晉地的朝臣都會來，前殿大設宴席，場麵定是大場麵。”

言語卿不過分熱絡，也不過分冷淡，仿佛自然而然說出來此事，而後就快速揭過了。

沈澈讓她不要亂走，可言語卿怎麽可能就此善罷甘休。

漁火性子活潑，耐不住寂寞，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夜宴之夜定是要出去的。言語卿不過是推波助瀾，讓院子裏及院子外戍守的人都知道此事。

晉王雖然治下嚴格，但並非冷酷無情。江楓漁火原本為軍中為數不多的女軍士，人緣頗好，因此大家也樂得給漁火方便。

因此，在夜宴之夜，“漁火”戴著兜帽，鬼鬼祟祟地離開杏花深處的時候，便順理成章地，沒有人攔著了。

言語卿穿著漁火慣穿的衣衫，拉高衣領，在夜色下急匆匆地往前殿去。

當真正的漁火因為貪吃而耽誤了出門，匆匆忙忙準備離開杏花深處的時候，所有人才驚醒，言語卿一記“金蟬脫殼”，溜之大吉了。

杏花深處，院落門口。

“你不是說酉時出發嗎？”江楓臉色發白。

漁火急得眼淚都要出來了：“小廚房那邊言女郎做了杏花餅，說是剛出爐的，給我留了，我想著帶著去……”

江楓：“……”

江楓靜默了片刻，吩咐道：“立刻通知傅將軍，就說言女郎消失了。此時不要對外聲張，我們自行去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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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裏月明，天朗氣清。

言語卿沿著光亮，一路頭也不回，急匆匆往前殿的偏門趕去。因路途過長，不免氣喘籲籲。晉王府占地寬廣，為所有藩王之首，果然名不虛傳。

晉王府依山而建，背靠西山寺，此時此刻，燈火通明。

西山寺離晉王府不算太遠，在晉王府裏便可抬頭看到西邊山上的延綿寺廟。言語卿憑著寺廟階梯上點亮的路燈大致判斷路線。

她必須先人一步把西山寺祭拜的事攪黃。

今晚晉王府設宴為岷王接風洗塵，晉地文臣武將都會過來參加夜宴。路上侍女隨從比比皆是，反倒沒人注意到身著侍女服的言語卿。

【太勇了，女炮灰不會要直接正麵剛上岷王了吧】

【我不管，她在我心中就是女主，大女主】

【女鵝肯定是要去西山寺幹大事去了】

【江楓漁火已經在後麵追殺了，女鵝體力還是不行，跑不過女軍士】

【暴躁侍女還有五秒到達戰場】

彈幕嘩啦啦地在言語卿麵前飛過，最後一條讓言語卿警鈴大作。沒想到江楓漁火如此迅速便能夠追上來，她還是低估了沈澈手下人的能力。

言語卿跑得香汗淋漓，臉頰微紅，回頭一看，夜色之下江楓漁火果然靠近了，兩人神色緊張，一路在盤看和她身材類似的侍女。

恰好路過一隊胡女，眼看著要往正殿去，衣香鬢影，身姿嫋娜。

一位領頭的胡女帶著麵紗對後麵人道：“叫後麵的動作快些，今夜千萬不能出錯。”

言語卿低著頭，將兜帽隆過頭頂，輕巧地躍入了幾名胡女出來的耳房。

果不其然，裏麵正是舞女們換衣的地方。燭火晃晃，每個人都極為匆忙，一時間根本無人搭理她。

言語卿誤打誤撞地走了進去，在屏風內站定，正要想著躲過一劫，忽然感覺一道力量掐住她的腰，猛地將她往前一推，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言語卿渾身血液逆流，隻覺得要暴露。

“我……”

“還愣著幹什麽？是想讓晉王等你還是岷王等你？”一個媽媽的聲音從身後急匆匆地傳來。

一套胡女服兜頭蓋下，罩住言語卿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