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媳婦護著的滋味真好
這與縣醫院讓先準備五千塊截肢，那花費和效果壓根兒沒法比。
這種驚喜堪比絕處逢生！
一家人到處宣揚劉醫生的醫術高超，說著喜事，慶幸著自家幸運。
接下來引起轟動的就是縣衛生局的張局長親自到衛生院請劉青林去縣城給兒子治病。
據說他兒子在省裏的醫院住了快二十天，被治得奄奄一息，省醫院讓他們回家準備後事。
一家人哭哭啼啼，把兒子抬上車，擔心堅持不到家就沒了命，隻得撬開嘴，喂了劉醫生先前給的一顆藥丸。
病人連咽下去都做不到，隻得掰開搓成小丸子，讓病人含在嘴裏，再放入一點點水，希望能汲取到藥力。
誰知道趕回家後，兒子不僅沒咽氣，反而說“餓”。
一家人驚喜之餘，才明白劉醫生的能耐，這不趕緊就來請了。
真是牽著不走，打著倒退，聽說劉醫生當初在省醫院苦口婆心地求著給治療，等了三天，愣是沒有一個人信任他。
如今人快沒氣了，顯然是怕劉醫生不去，親自過來請了。
張大力也深知這是為難人。
明明知道沒有救治希望的人，哪個醫生願意接手，憑白背上治死人的惡名？
張大力一路上想了很多，也懊悔地扇過自己老臉。
當初劉醫生留了藥丸，也留了幾副中藥，他拿著問了省院的醫生。
猶記得那專家打開看裏邊的草藥，用手指撥弄了兩下，撇嘴冷笑：“這麽一點兒藥，不過七八樣藥材，還價格低廉，這是想在你麵前博個廉價的人情。”
他覺得挺丟人的，就直接丟到了垃圾箱。
至於那顆以備不時之需的護心丹，看包裝就知道很金貴，他沒敢說，隻希望神奇的護心丹能給兒子爭取到救命的時機。
張大力又痛又悔，一看到劉青林就老淚縱橫，死死抓著他的手，就要朝地上跪下去。
劉青林看他的樣子，就知道開的中藥沒有吃。
他毫不猶豫地拉緊張大力的胳膊，不讓他跪下去，說：“啥也別說了，趕緊走，搶時間！”
車子從衛生院開出來，到了車站附近的河灘裏，被人攔住了。
站在前邊攔車的是張百鳥，身後跟著兒子和兩個女兒。
正趕上五一節放假，在開封上醫專的大兒子劉安、在縣城上一中的二女兒劉靜也都放假回來了。
張大力認出來張百鳥，連忙快速下車賠笑：“大妹子，你這是有事？”
張百鳥冷著臉不搭理他，朝他身後的劉青林說：“劉醫生，你這是坐車要去哪裏呀！你兒子和閨女都回來了，他們兩三個月沒見你麵了。”
劉青林抿唇壓下笑意，越過張大力，看向久未謀麵的兒女，迎上去說話。
張大力冷汗都出來了：“大妹子，真的急，救命一樣的急呀，咱們家曉軍在等著救命哪！”
張百鳥驚訝誇張地說：“救命？都去省醫院治了，省裏專家都救不了的人，你找他這個鄉下郎中管啥用！”
說完，轉頭拉著丈夫衣袖，推著往家走：“走，走，走——都回去，別出去丟人現眼了。”
眼看著一家人就要走，張大力急哭了，伸手拉住張百鳥的胳膊：“大妹子，不能走呀！求求你，讓妹夫跟著走一趟吧！”
張百鳥站定，拉著劉青林衝他喊：“這時候知道喊他妹夫了？
這時候知道他是你的親人了？
晚了！十多天前你這實誠妹夫去省裏看曉軍的時候，你怎麽不信他？
他一個人在省城等了三天，整整三天呀！他咋過的？
他是個臉皮薄的，怕一直呆在醫院被你們嫌棄蹭吃蹭喝，怕討人嫌，隻能在大街上吃幹糧喝生水，每天早晚兩次去請脈，他提醒你不見好轉你為什麽不信他一點點？
他去不是想巴結你張家的高門大戶，他是為了救自己的親外甥女婿！
他等了三天，去了六回，他走前還給了三副中藥，你給兒子吃了沒有？
沒有吧！
他是實在沒法子才回來了，現在曉軍誰都治不了，你想起他了，他合該是你們家養的一個府醫，隨叫隨到？
他合該是一個給專家醫生背黑鍋的？”
劉青林聽著妻子的大嗓門，看她言辭切切地護著自己、說著說著就心疼地掉眼淚的模樣，心底第一次覺得她這暴脾氣讓他歡喜。
張大力被說得老臉滾燙，也悔恨交加，當即就抬手給了自己兩個嘴巴：“百鳥呀，老哥渾蛋，老哥不是人，你今兒讓他跟著我去一趟，無論什麽樣我都感激不盡。”
張百鳥連忙拉著他的手：“你也不要這樣，知道你傷心，這自古以來給人看病，都得把上次的藥錢先結了，才能看這次；
你今兒先把上次他留給你那顆護心丹的錢付了，那是留給我娘保命的靈藥，不能這麽不明不白地被人吃了。”
劉青林聽得無語，這精明，他第一次沒有反感——那顆珍貴的護心丹，本來可能就用不上，愣是被延誤病情浪費了。
張大力連忙翻開身上幾個口袋，把所有的錢都塞到了她手裏，多少你回去數，不夠我回頭再補，趕緊讓他跟我走吧！老哥求你了！”
張百鳥一字一句地說：“讓他跟你走之前，我的話留這裏——你兒子已經快沒救了，才求到了劉青林麵前，我讓他跟過去看看，如果救不回來，也是你張家命該如此，不要壞了他的名聲！”
張大力連連應聲。
劉青林默默捏了一下張百鳥的手，跟著頭也不回地走了。
張百鳥歎息一聲，看看三個衝她笑的兒子和閨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別被媽媽嚇到了，我當惡人也是沒法子，你爸臉皮薄，治病救人常倒貼，我不這樣，咱們家日子過不去呀。”說著把手裏的錢整整齊。
“喏，你們下個月的生活費。”抬手就把錢分給了劉安和劉靜。
附贈毒舌一句：“一看到你倆人回來，我眼睛就發黑，一心愁生活費愁的。”
劉麗連忙拉拉媽媽的胳膊，示意她看——隻見正低頭數錢的兄妹倆抬頭，上揚的嘴角一致地耷拉下來，尤其是性子柔弱的劉靜，眼圈都是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