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當著長輩的小情侶有多能裝
在物質匱乏的時候，做出這樣好吃好看的小包子，確實不是客套，是用了心思的。
廚房門外的餐桌是一大塊青石板，方方正正，擦拭得不見一絲灰塵。
上邊放著四個竹編的小筐子，其中三個堆滿了水晶一樣透明的小包子，一個放著各種顏色的小饅頭。
四個白瓷碟子，分別放著自家醃製的糖蒜、辣椒醬、韭花和生花生，桌子中間有一壺醋。
大碗裏盛著玉米糝粥，煮得金黃金黃，還配有一盤下菜的酸黃瓜。
劉青林對張紅麗的印象又好了一分，這女人過的是什麽日子，說水深火熱都不為過，還能細心地備了這麽周全妥帖的早餐，這份心意讓人尊重。
一個女人能很好地控製注意力和情緒，就不可小覷。
宋乾坤殷勤地把蘸料配好，把碟子放在劉青林麵前，舉止自然大方。
張紅麗給劉麗配了碟子，她當然不可能當著劉青林的麵讓兒子和劉麗親近，那就太失禮了。
她小聲地問劉麗吃不吃糖蒜。
劉麗心裏嫌棄糖蒜的氣味，考慮怎麽拒絕合適。
宋乾坤很體貼地說：“你不用擔心糖蒜的氣味太衝，不礙事，吃了糖蒜再嚼幾顆生花生，嘴裏的味道就散了。”
劉麗抬眼看他，他說：“我經常這麽吃，試過了，效果很好。”
表情笑容都很適度。
劉青林夾起包子蘸料吃，看到包子餡裏有雞蛋、有野菜和很細的紅蘿卜絲，並沒有用韭菜，她很清楚怎麽照顧兒子的身體。
玉米糝粥裏他喝出了一點點很淡的黃芪味兒。
“阿姨，你是怎麽把這包子皮整成透明的？”
“擀包子皮時用的麵撲是玉米澱粉，不是白麵也不是玉米麵。”
“你怎麽這麽有耐心，把包子包的這樣精細好看？”
“因為感恩，想讓你們都多吃一些，你爸人真好，沒有因為那個人，就遠了鄉親之間的情分。”
劉青林放下筷子，溫和地說：“給乾坤看病，是你那天的勇敢讓我丟開芥蒂，而且，你能大膽地給兒子喝我開的藥，我也是很佩服的。”
大家聞言就都笑了。
劉青林說：“咱們之間不牽涉宋燦陽的事，還當正常的鄉裏鄉親處著就行。”
“雖然‘當子不議父’，不過既然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我就客觀地說兩句——他謀劃的事情沒成，不是表麵上的壞運氣那麽簡單，可能來自這個人性格上的某種缺陷，比如投機、過度的貪婪、魯莽、膽怯、壞脾氣或者是道德感低下；這些東西都能讓人走厄運。
乾坤呀，你病這一場，希望你能把事情看得更透；十多年父子，他對你肯定有影響，我言盡於此。”
宋乾坤怵然一驚，正色道謝：“我記下了，謝謝伯伯提醒，我是當局者迷。”
劉麗和宋乾坤當著長輩的麵，表現十分正常，大大方方，兩張青春洋溢的臉，都是強忍都壓不住的笑意，真是讓人沒眼看。
飯後父女倆就告辭離開，母子倆送到大門口，還要繼續送出去，被劉青林婉言拒絕。
父女倆走在巷子裏，劉麗問：“爸爸，他身體什麽情況？”
“思慮太重，損耗氣血。”
“養好容易不容易？”
“他多思多慮的性子改了，養著容易；反之，就不容易。”
“男的怎麽會多思多慮？不是都粗粗拉拉地活著？”
劉青林失笑：“麗麗呀，你看你爸爸是粗粗拉拉地活著的，還是看到宋乾坤是粗粗拉拉地活著的？”
劉麗失笑。
“你哥哥和姐姐都像我，性子沉悶、不喜交際，這樣的人搞研究可以，生活中不受待見，你媽是我耿直性子的加強版，所以，隻有你是咱們家出來的一個異類，補上咱家人性格的短板就靠你了。”
“你再看那母子倆，心眼子都像與生俱來的，咱倆陌生人坐在他家餐桌上吃飯，你有沒有覺出一絲不自在？他們想讓人有賓至如歸的感覺，就能做到；如果請人在咱們家吃飯，你能不能做到不露聲色就讓人放鬆地吃？”
劉麗搖頭。
“麗麗呀，以後和他一起玩兒，保護好自己，發乎情止乎禮，別讓他媽媽看輕了你。”
“我懂，姥姥也說過，女孩子自尊自愛，在人眼裏就顯得尊貴，別人就不敢輕慢對待。”
劉青林心神稍安，感激嶽母能這樣教小丫頭。
“乾坤這孩子無論長相還是聰明，都屬上乘；和他打交道要謹記，不能大事小事都和他說，他會從很少的信息裏推出很多東西，如果讓他逐漸看透了你，看透了，他的興趣就沒有了。”
劉麗點頭，說：“爸爸，我會記住的，盡量不說家裏的私事；和他打交道要尊重他，有點距離感，他會用君子之風對我，如果我要是耍小心眼，他會用小人手段對我；咱家人正氣足，手段不夠看，我得向他多學習。”
“相互學習，努力成長，多交朋友，不要把空餘時間都放在一個人身上，你才十五歲，嫁人至少在十年後，這十年，你的天地越來越大，不要讓宋乾坤一個人把你的眼睛堵上了。”
父女倆在縣城轉轉，到上午放學時，趕到一中門口，把劉靜接了出來。
劉靜超開心，她從來都不敢想能和爸爸、小妹一起在縣城逛。
劉青林大方地帶著兩個女兒到縣城最好的宴賓樓吃飯。
這座酒樓在縣委、縣政府的對麵，有三層高，外表刷成粉藍色，配了長長的鏤空的白色帷幕，在沉悶的灰撲撲的一排建築中十分顯眼，尤其是那用玻璃做成的整麵牆壁，顧客有很好的視野。
高高樓閣上的食客，讓外邊路過的人生出豔羨來：啥時候也能坐那裏吃上一頓？
三人在二樓坐了，服務員倒了茶，劉青林給兩個女兒點了冰鎮汽水，讓她們看菜單，想吃什麽就點。
姐妹倆商量著點了兩個菜，劉青林又加了兩個，配了個甜玉米羹，湊了四菜一湯。
劉青林問劉靜學習情況，得知幾天後就期末考試，就誇讚她兩句，讓她放鬆考。
劉麗問姐姐暑假能休息多久。
劉靜很詫異，說：“暑假從來都是一個月呀。等我們期末考試放假之後，高中的老師才能騰出手批改中招考試試卷，成績出來一周後，才會出各個學校的錄取分數線。”
劉麗聽了就知道，這時候高三學生的學習沒有那麽卷，學校不剝奪學生的寒、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