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為了能清醒著見她，他和水拚了
宋乾坤站起身，擁抱了一下媽媽，拍著她的背說：“那我們說定了，你盡量不想爸爸，如果控製不住，就隻想怎麽去賺錢，怎麽打扮得更漂亮！
你越活越精神，爸爸會覺得你高攀不起；如果你憔悴失意，他還以為你舍不得他，即使離婚了，還當你是他一畝三分地裏的菜，咱可不能被他看扁了。”
宋乾坤把想和媽媽說的話都說了，心裏舒服了許多，又熱乎乎地吃了碗清湯麵。
“媽——那天我和劉麗說了咱們想買這個院子的事情，她說不是好主意。”
然後就把劉麗說的話說了一遍。
張紅麗笑：“買商鋪確實比買這裏好，大事不能急；另外媽媽在生計上確實有打算，不過還是要看你需不需要媽媽照顧，住校的吃住條件太差了，我不舍得你吃苦。”
“你有什麽打算？”宋乾坤眼睛閃亮，小丫頭果然又猜對了。
“我聽說洛陽關林那邊起了個批發市場，我的針線裁剪都不錯，想去那邊找個工作幹著，見識一下製作、批發成衣的門道，你覺得怎麽樣？”
“媽，我覺得你應該去，以前是繁瑣的家務纏得你脫不了身，現在多好的時機，你想去隨時都能去，學本領，認識新朋友，開拓新生活；我上高中住校，封閉的環境更利於學習，還要認識更多的夥伴，我需要新朋友。
病好了我得回趟老家，我想把地下室裏那箱子老醫書整理出來好好讀讀，把我現在能治的病，從病理上徹底弄通了，既然靠這個吃飯，得下點功夫琢磨。
我還得穩住目前已經有的供貨渠道，我那個小藥店也得退了租。該做的事情不少。”
宋乾坤把劉青林開的另外一副藥打開看看，琢磨著方子，推測自己發燒的原因。
他交代媽媽去中藥店買點黃芪，用大鍋熬煮，等他醒了補充水，補充耗散虧虛的氣血。
宋乾坤累了就躺下休息，張紅麗看時間到了下午六點，就出了門，到小賣部那裏給衛生院打了電話，請劉青林明天過來給兒子看看。
回去她就把第二副藥熬上，祈禱兒子今晚能熬過高熱的難關。
宋乾坤在意識到劉青林釋放善意時，心底的大石就落了地，想到明天就能見到劉麗，他更想趕緊好起來。
於是隻要一睜眼，就倒出暖壺裏的黃芪水喝，等第二副熬好的藥喝下，他的身體並沒有再高熱起來。
他一趟趟地跑廁所放水，骨子裏的寒意就一點點地散了。
過了晚上十一點，他體溫正常，就讓媽媽安心去睡。
第二天上午八點半，劉青林帶著劉麗進了宋乾坤家。
張紅麗早把家裏收拾得井井有條。
小院子拾掇得很幹淨，窗明幾淨。
劉青林不動聲色地給出評價，宋家的媳婦是個能幹的，遇大事時豁達果斷，性子剛柔相濟，離婚時能頂壓力、求醫時能低身段。
娶一個好媳婦確實能在危機時撐起日子。
宋乾坤躺在幹幹淨淨的**，虛弱地問候他：“劉伯伯好，給您添麻煩了。”
劉青林打量他神色，憔悴虛弱，因為高熱微紅的白皙的臉和幹燥通紅的嘴唇，顯出一種異常脆弱易碎的美感，這小子真是——好皮相。
他垂了眼皮，仔細地扣脈，不想多看他一眼。
脈象顯示身體正氣很足，並無年輕人那種過於消耗身體的不良嗜好，脾胃虛弱也是壓力所致，按按皮膚，按壓的痕跡很久不曾消除，久熱不退，嚴重缺水。
這場高燒果然凶險，所幸髒腑並未受到不可逆轉的傷害，好好調養即可。
他沉吟良久，開始寫藥方。
隨意閑聊說：
“身體病了是症狀，根源是心裏有事滯塞不通；年輕人要光明磊落、胸襟坦**。
如果遇到大事無從著手，就寫下來，理順思路；不能鑽牛角尖，思慮太重、耗散心神，如此這般，再好的身體也能毀了。”
“伯伯，請教您，如果您處於我這般處境，如何自處？”
“你什麽處境？”劉青林麵無表情。
宋乾坤瞪眼，不知如何回答。
“食不果腹？流浪街頭？人人喊打？前程俱無？”
“哪敢有你說的這麽慘！”
“沒那麽慘，值得你大病一場？”
“可我就是——心裏難受，委屈、憤恨，說又說不出來。”
“男人的胸襟就是這樣一點點地被委屈撐起來的，不然你怎麽長大？
這世上的事情分兩種，一種歸老天爺管，一種歸自己管，做好分內事即可，比如，‘為人子，止於孝’你隻能管住自己孝不孝順，你管不到爹娘慈不慈愛，你非得逾規矩問老天爺為什麽給你這樣一個爸爸，敢管老天爺的事，你不病誰病？”
“您的意思是說，老天爺管的事是無解的，怎麽想都白想？”
“我就是字麵的意思，你不要拓展；年輕人時間寶貴，趁著腦子靈光多學東西，安守本分，該幹啥就幹啥，沒事別琢磨那麽多虛的。”
“爸——快嚐嚐張姨蒸出來的小包子，你看看——多漂亮！”劉麗說著手裏捏著一個熱氣騰騰的晶瑩剔透的小蒸包進來，裏邊紅黃綠顏色的包子餡都能清楚地看到。
張紅麗跟在劉麗的身後進來。
她解開圍裙放一邊，笑著說：“劉醫生，你們大早上就趕時間坐車過來，我蒸了點包子，熬煮了稀飯，將就著吃一點，全了我的心意。”
劉青林本來打算轉一圈就帶小丫頭去喝羊肉湯的，看那小子瞬間就賊亮賊亮的眼，尤其是脆弱易碎的氣質立馬像注入了生機一般，肉眼可見地變得滋潤鮮活、奪人魂魄起來。
真是難得一見的好皮囊。
他一時有些愣怔，病人心裏的歡喜真能變成看得見的能量？
回過神——他更要走了。
宋乾坤殷勤邀請，禮貌地說：“伯伯，我陪您用餐，天這麽熱，就早上這一頓飯能舒坦地吃。”
劉麗啃了口小包子，眼睛彎彎得像是月牙，她嚼著品滋味，順手把剩下的半個塞到劉青林的嘴裏，說：“爸爸，在哪裏吃都是吃，外邊的早餐哪裏有張姨整的東西幹淨好吃，還好看呀。”
劉青林猝不及防被女兒堵了嘴巴，隻得順勢就閉了嘴，滋味兒真不錯，他就轉身跟著張紅麗朝門外走。
他的女兒在哪裏都不需要拘謹客套，留下就留下，不過是吃一頓飯，她開心就好。